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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從兩邊的房間裡走出來——那裡面陳列着許多美麗的大理石像。他們走到墳墓旁邊來。雕刻這些美麗的石像的那位藝術家就躺在這裡。他們臉上現出欣悅的表情,站在多瓦爾生的墓旁。他們拾起落下的玫瑰花瓣,保存起來作為紀念。他們有的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有的來自強大的英國,有的來自德國和法國。他們之中有一位最美麗的太太摘下一朵玫瑰,藏在自己的懷裡。
這些麻雀以為玫瑰花成了這地方的主人,以為這整個房子就是為玫瑰花而建築的。它們覺得這未免有點做得太過份。不過人類既然這樣重視玫瑰花,它們當然也不甘落後。「嘰嘰!」它們說,同時把尾巴在地上一掃,用一隻眼睛對這些玫瑰花斜望一下。它們沒有望多久馬上就認出來了,這些花兒原來是它們的老鄰居,事實上也沒有錯,這些玫瑰花的確是的。繪下這叢長在那間塌屋旁的玫瑰的畫家,後來得到許可把玫瑰挖起來,送給這個博物館的建築師,因為比這更美麗的玫瑰花在任何地方都不容易找到,那位建築師把這花栽在多瓦爾生的墓上。現在玫瑰在這兒開了。作為美的具體形象,它貢獻出又紅又香的花瓣,讓人們帶到遙遠的國度裡去,作為紀念。
「你們在這城裡找到了一個位置嗎?」麻雀們問。
這些玫瑰花都點點頭,認出了灰色的鄰居們。它們看到麻雀,覺得非常高興。
「活着和開着花,碰到舊時的朋友,每天看到和善的面孔——這是多麼幸福啊!這兒每天都好像是一個節日!」
「嘰嘰!」這些麻雀齊聲說。「是的,它們的確是我們的老鄰居,我們記得起它們在那個池塘旁邊的原形。嘰!它們真是發跡了!是的,有人一覺醒來就成了貴人。我們不懂,在它們那一大堆紅顏色裡有什麼了不起的高貴的東西?咳,那上面就有一片枯萎的葉子——我們一眼就看得出來!」
於是它們把這葉子啄了一下,弄得落下來了。不過玫瑰樹倒反而變得更新鮮,更綠了。玫瑰花兒在多瓦爾生的墓上的太陽光中芬芳地開着。它們的美跟他不朽的名字永遠聯在一起。
小 杜 克
是的,那就是小杜克。他的名字並不是真的叫杜克;不過當他還不會講話的時候,就把自己叫做杜克。他的名字應該是「加爾」——明了這一點是有好處的。現在他得照料比他小很多的妹妹古斯塔烏,自己還要溫習功課。但是同時要做這兩件事情是不太容易的。這個可憐的孩子把小妹妹抱在膝上,對她唱些他所會唱的歌;在這同時,他還要看攤在面前的那本地理書。在明天到來以前,他必須記好西蘭①主教區所屬的一切城市的名字,知道人們應該知道的一切關於它們的事情。
現在他的媽媽回來了,因為她到外面去過。她把小小的古斯塔烏抱起來。杜克跑到窗子那兒,拚命看書,几乎把眼睛都看花了,因為天已經慢慢黑下來了;但是他的媽媽沒有錢買蠟燭。
「那個洗衣的老太婆在街上走來了,」正在朝窗子外面望的媽媽說。「她連走路也走不動,但還是要從井裡取一桶水上來。做個好孩子吧,杜克,快過去幫助這個老太太一下!」
杜克立刻就跑過去幫她的忙。不過當他回到房裡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蠟燭他們是買不起的;他只得上床去睡,而他的床卻是一張舊板凳。他躺在那上面,想著他的地理功課:西蘭的主教區和老師所講的一切東西。他的確應該先溫習好,但是他現在沒有法子做到。所以只好把地理課本放在枕頭底下,因為他聽說這可以幫助人記住課文,不過這個辦法卻不一定靠得住。
他躺在那上面,想了許多事情。忽然覺得有人吻他的眼睛和嘴。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沒有睡着。他好像覺得那個洗衣老太婆的溫柔的眼睛在看他,並且對他說:
「如果你明天記不住功課,那真是可惜得很!你幫助過我,我現在應該幫助你。我們的上帝總是幫助人的!」
杜克的那本書馬上就在他的頭底下窸窸窣窣地動起來了。
「吉克——哩基!咕!咕!」這原來是一隻老母鷄跑出來了——而且它是一隻卻格②的鷄。「我是一隻卻格的母鷄,」它說。
於是它就告訴他,那個小鎮有多少居民,那兒曾經打過一次仗——雖然這的確不值得一提③。
「克里布里,克里布里,撲!」有一件什麼東西落下來了,這是一隻木雕的雀子——一隻在布列斯托④射鳥比賽時贏來的鸚鵡。它說那兒居民數目之多,等於它身上的釘子。它是很驕傲的。「多瓦爾生就住在我的附近。撲!我睡得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