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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日本將試行西方民主政治體制。但是,西方的制度,正象在美國那樣,並不能成為改善世界的可資信賴的工具。普選和由選舉產生的立法機關雖能解決許多問題,但同時也會產生許多困難。當這些困難持續下去時,日本人就會修改我們所賴以實現民主的方式。那時,美國人將憤然宣稱這場戰爭白打了。我們相信我們的辦法是最好的。但是,充其量而言,普選在日本重建和平國家的過程中至多只能占次要地位。自十九世紀九十年代試行第一次選舉以來,日本並沒有發生根本性變化。小泉八雲(LafcadioHearn)當時所記述的那些傳統困難今後還會重複。
「在犧牲了許多生命的激烈選舉戰中,確實絲毫不存在個人的仇恨。議會中的激烈論戰、以至使用暴力,往往使外人驚愕,但它很少屬於個人之間的對抗。政爭並非真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鬥爭,而是藩閥之間、黨派之間利害的的鬥爭。而且,每一個藩閥或黨派的熱誠追隨者對新的政治只理解為新的戰爭——一種忠於領袖利益的鬥爭。」 ①
① Japan :A Interprctation,
1904,第
453頁。
在較近的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選舉中,農村人投票之前總是說:「洗好腦袋準備砍頭。」這句話把選舉戰比作過去有特權的武土對平民的攻擊。直至今日,日本選舉所包含的意義與美國仍然不同,不論日本是否推行危險的侵略政策,情況都是如此。
日本賴以重新建設一個和平國家的真正力量在於日本人敢於承認他們過去的行動方針「失敗了」,從而把精力轉向另一方面。日本有一種善變的倫理。他們曾試圖通過戰爭贏得它在世界上的「適當地位」,結果失敗了。於是,他們就可以拋棄這種方針。因為他們以往所接受的訓練使他們能夠改變方向。懷抱更加絶對性倫理觀的民族總是相信自己是在為原則而戰,他們在向勝利者投降時會說:「我們失敗了,正義也就不存在了。」他們的自尊心要求繼續努力使「正義」在下次獲勝。或者,他們承認自己犯了罪,進行懺悔。日本人則不是這樣。投降後的第五天,當時美軍尚無一兵一卒登陸,東京的一家大報《每日新聞》即 已著文評論戰敗及其所帶來的政治變化。它說:「然而,這對最終解救日本是大有好處的。」這篇社論強調每個人都必須不忘日本徹底地失敗了。既然企圖單憑武力來建設日本的努力已徹底失敗,今後就必須走和平國家的道路。另一家東京大報《朝日新聞》也在同一星期發表文章,認為日本近年來「過份相信軍事力量」是日本國內外政策中的「重大錯誤」,說「過去的態度使我們幾乎一無所獲而損失慘重,我們必須拋棄它採取紮根於國際協調與愛好和平的新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