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園藝家也依據相同的原理;但植物比動物的變異常常更是突發的。沒有人會假定我們最精選的生物,是從原始祖先由一次變異而產生的。在若干場合我們有正確的記錄可做證明;如普通醋慄(Commongooseberry)的大小是逐漸增加的,就是一個很小的例證。把今日的花同僅僅十年或三十年前所畫的花相比較,我們就可看到花卉栽培家對許多花做出了可驚的改進。
當一個植物的族一旦很好地固定下來以後,種籽繁育者並不是採選那些最好的植株,而僅僅是巡視苗床,拔除那些「無賴漢」,他們把那些脫離固有標準型的植株叫做無賴漢。對於動物,事實也同樣採用這種選擇方法;無論何人,都不會這樣粗心大意,用最劣的動物去進行繁殖。
關於植物,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觀察選擇的累積效果——就是在花園裡比較同種的不同變種的花所表現的多樣性;在菜園裡把植物的葉、莢、塊莖或任何其他有價值部分,在與同一變種的花相比較時所表現的多樣性;在果園裡把同種的果實在與同種的一些變種的葉和花相比較時所表現的多樣性。看看甘藍的葉是何等相異,而花又是何等極其相似;三色堇的花是何等相異,而葉又是何等相似;各類醋慄果實的大小、顏色、形狀、茸毛是何等相異,而它們的花所表現的差異卻極其微小。這並不是說在某一點上差異很大的變種就在一切其他各點上就全無差異;我經過慎重觀察之後才說這種情形是決無僅有的。相關變異法則的重要性決不可忽視,它能保證某些變異的發生;但是,按照一般法則,我們無論對於葉、花還是對於果實的微小變異進行連續選擇,就會產生出主要在這些性狀上有所差異的族,這是無可懷疑的。
選擇原理成為有計劃的實踐差不多只有七十五年的光景,這種說法也許有人反對。近年來對於選擇的確比以前更加注意,並且關於這一問題,發表了許多論文,因而其成果也相應地出得快而且重要。但是,要說這一原理是近代的發見,就未免與真實相距甚遠了。我可以引用古代著作中若干例證來說明那時已經認識了這一原理的充分重要性。
在英國歷史上的矇昧未開化時代,常有精選的動物輸入,並且制訂過防止輸出的法律;明令規定,馬的體格在一定尺度之下就要加以消滅,這同藝園者拔除植物的「無賴漢」可以相比。我看到一部中國古代的百科全書清楚記載着選擇原理。有些羅馬古代著作家們已經擬定了明確的選擇規則。從創世紀的記載裡,可以清楚地知道在那樣早的時期已經注意到家養動物的顏色了。
未開化人現在有時使他們的狗和野生狗類相雜交,以改進狗的品種,他們從前也曾這樣做過,這可以在普利尼的文章裡得到證實。南非洲的未開化人依據輓牛的顏色使它們交配,有些愛斯基摩人對於他們的駕乍狗也這樣做。利文斯登(Livingstone)說,未曾與歐洲人接觸過的非洲內地的黑人極重視優良的家畜。某些這種事實雖然並不表示真正的選擇已在實行,但它們表示了在古代已經密切注意到家養動物的繁育,而且現今的最不開化的人也同樣注意這一點,既然好品質和壞品質的遺傳如此明顯,要是對於動、植物的繁育還不加注意,那的確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無意識的選擇
日前,優秀的飼養者們都按照一種明確的目的,試圖用有計畫的選擇來形成優於國內一切種類的新品系或亞品種。但是,為了我們的討論目的,還有一種選擇方式,或可稱為無意識的選擇,更為重要。每個人都想擁有最優良的個體動物並繁育它們,這就引起了這種選擇。例如,要養嚮導狗(pointer)的人自然會竭力搜求優良的狗,然後用他自己擁有的最優良的狗進行繁育,但他並沒有持久改變這一品種的要求或期待。
然而,我們可以推論,如果把這一程序繼續若干世紀,將會改進並且改變任何品種,正如貝克韋爾(Bakewell)、科林斯(collins)等等根據同樣的程序,只是進行得更有計劃些,便能在他們一生的時期內大大地改變了他們的牛的體型和品質。除非在很久以前,對問題中的品種就進行正確的計量或細心的描繪,以供比較,緩慢而不易覺察的變化就永遠不能被辨識。然而,在某些情形下,同一品種的沒有變化的或略有變化的個體生存在文明落後的地區也是有的,在那裡品種是很少改進的。有理由相信,查理斯王的長耳獵狗自從那一朝代以來已經無意識地大大被改變了。
某些極有才能的權威家相信,偵犬(setter)直接來自長耳獵狗,大概是在徐徐改變中產生的。我們知道英國的嚮導狗在上一世紀內發生了重大變化,並且人們相信這種變化的發生主要是和獵狐狗(foxhound)雜交所致;但是和我們的討論有關係的是:這種變化是無意識地、緩慢地進行着的,然而效果卻非常顯著,雖然以前的西班牙嚮導狗確實是從西班牙傳來的,但博羅先生(Mr.Borrow)告訴我說,他沒有看見過一隻西班牙本地狗和我們的嚮導狗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