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佩利奧洛格斯正處于困難中的時候,西部各派勢力都在爭奪他的友情;但一位君主的機智的活動卻壓過了一個共和國的緩慢的辯論和僵硬的態度。巴塞爾教規仍繼續謀求限制教皇的絶對權威,並在教會中建立一個最高的、永久的法庭。尤金尼厄斯對這種約束感到難以忍耐;而希臘人的聯合可能提供一個將這叛逆的宗教會議從萊茵河遷往波河的合適的藉口。那些神甫們如果越過了阿爾卑斯山就失去了獨立性:他們不得不免強退守的薩伏伊或阿維尼翁,在君士坦丁堡便被看作是遠在赫耳枯勒斯石砫之外了;皇帝和他的教士們都害怕一次長距離航行的危險;他們更都被一個傲慢的宣言所激怒,其中說,這次宗教會議在懲治了新的波西米亞的異端邪說之後,很快還將根除老的希臘的邪說。在尤金尼厄斯這面,一切都十分順利,全都服服貼貼,恭恭敬敬;他還邀請了拜占廷君主前來,靠他的權威消除拉丁教會以及東部教會的分裂。靠近亞得里亞海濱的弗拉拉被提出作為他們友好會見的地點:經過一番偷偷模模、弄虛作假的活動之後,一項秘密教義由它自身同意將該宗教會議轉移到那一意大利城市舉行。
在威尼斯和在坎地亞島上,為這次行動準備了若干艘軍艦:他們的積極努力使他們比巴塞爾的行動緩慢的船隻搶先了一步:羅馬的海軍司令已奉命將它們燒燬、擊沉和毀滅;而這教士們乘坐的船隊也可能會在雅典和斯巴達曾在此爭雄的海域相遇。不同宗派為把佩利奧洛格斯爭奪到手已不惜使用武力,迫于這種形勢,他在離開他的皇宮和國土,前往進行一項危險的活動之前,是十分猶豫的。
他父親的忠告言猶在耳;理性也會向他提出,既然拉丁人自己已四分五裂,他們頗能為了外族的事業聯合起來。
西吉斯孟德曾勸阻他放棄這無理的冒險;既然他熱心于那次會議,他的建議當然是不懷偏見的;而且更因為他奇怪地相信,日耳曼的愷撒將會提名一個希臘人作為他和西部帝國的繼承人而加強了。
甚至土耳其的蘇丹這個過于信賴很不安全,但若冒犯就十分危險的人,也提出過意見。
阿穆拉特在這場爭論中顯得很無能,但卻懼怕基督教徒的團結。他解開自己的私囊以解救拜占廷朝廷的急難;然而,他卻似乎很高尚地宣稱,君士坦丁堡在他的君主不在世的情況下也能保衛自己的安全,不受侵犯。佩利奧洛格斯的決心是靠最豐富的贈予和最慷慨的許諾作下的:他希望能暫時避開危險和困苦的處境;他用模棱兩可的回答打發走會議的信使以後,宣佈他打算登上羅馬的艦隊。大主教約瑟夫的年歲使他對恐懼比對希望更加敏感;海上的風險使他不寒而慄,而且明確表示他十分擔心,他自己和他大約
30來個正教兄弟們的微弱聲音將會被一個在異地召開、勢力和數量均占優勢的拉丁會議給壓下去了。
但他終於屈從于皇帝的命令,屈從于為了討好他保證他的話將被各族人民視為神諭的空話,並屈從于希望向他的西部弟兄學習如何使教會脫出國王的覊絆的私心。
聖索菲亞的
5個十字架手,或高級教士都將隨侍在他左右;其中之一,偉大的教長或傳道士,西爾維斯特敘羅普魯斯還隨意撰寫了這段虛假的聯合的奇特歷史。對於那些勉強服從皇帝和主教召喚的教士們來說,服從是他們的第一職責,而忍耐則是他們的最有用的美德。
在經過精選的一個列有
20名主教的名單中我們看到了有赫拉克利亞和庫濟庫斯、尼斯和尼科米底亞、以弗所和特雷比藏德等大教區名稱,以及馬克和貝薩裡翁的個人品德介紹,他們因自己的學識和口才而深得信任,被升任教長職位。
還提出了一些僧侶和哲學家以表現希臘教會的學識和神聖性;唱詩班的任務也由一隊精選的歌唱家和樂師擔任。亞歷山大里亞、安條克和耶路撒冷的大主教都派出或真或假的代表出席了會議;俄羅斯的大主教代表一個屬於全族的教會,希臘人在建立最廣大的精神帝國方面差不多可以和拉丁人爭雄了。
為了讓這位大主教在行使職務時顯出適當的氣派,聖索菲亞的珍貴的花瓶全都暴露在風浪之中。
皇帝把所能弄到的黃金全用來裝飾了他的床鋪和馬車;而當他們致力於維護他們昔日興旺的家財時,他們卻又在為分割羅馬教皇送來作為第一筆救濟金的
1.
5萬達卡的問題爭吵。在經過一番必要的準備之後,約翰·佩利奧洛格斯帶著眾多的隨從,在他的弟弟德米特裡烏斯和教會和國家的重大要人的陪同下,登上了
8條帆槳齊備的大船,穿過加利波利海的土耳其海峽向愛琴海、莫利阿和亞得里亞灣進發。希臘人與拉丁人的暫時聯合經過
77天的漫長而艱苦的航行之後,這支宗教船隊終於在威尼斯下錨;他們所受到的接待表明了這個強大共和國的欣喜和慷慨。統治全世界的謙和的奧古斯都,也從不曾從他的臣民那裡得到過像他的這個無能的繼承人,從一個主權國家得到的這種榮譽。他在船的尾樓上坐在一張華貴的寶座上,接受了領主和元老們的拜謁,或者,按希臘人的說法,禮拜。
他們乘坐一艘半牛半人形的船隻,由
12艘高大的軍艦陪伴着前進:海面上佈滿了無數令人賞心悅目的平底船;空中迴蕩着音樂聲和歡呼聲;所有的水手,甚至船隻,都穿著金光閃閃的絲綢的盛裝;在所有的圖案裝飾和慶祝表演中,羅馬的雄鷹和聖馬可的獅子混合在一起。
浩浩蕩蕩的船隊溯那條大運河而上,穿過裡阿爾託大橋;這些初次來訪的東部人全都以驚異的眼光注視着這座似乎漂浮在海浪胸膛上的城市中的宮殿、教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無限感慨地看著那些在君士坦丁堡被洗劫之後用來裝飾該城的各種戰利品和紀念物。在這裡受到
15天熱情款待後,佩利奧洛格斯繼續或水路或陸路由威尼斯向弗拉拉進發;梵蒂岡的傲氣由於採取了有意儘量顯示東部皇帝昔日威風的政策而有所收斂了。
他進城時乘坐著一匹黑馬,但另有一匹馬衣上銹着金鷹形象的乳白色的駿馬卻由人牽着走在前面;罩在他頭頂上的一面帷幔則由埃斯特的幾位親王、尼古拉的兒子或親屬、該誠的侯爵和比他更為強大的一位君主高舉着。
佩利奧洛格斯在來到台階下邊以前一直不曾下馬:教皇一直迎到了大門口;並阻止他沒讓他行屈膝禮;接着,在給他以慈父般的擁抱以後,他把皇帝領到他左手的座位上坐下。
而且,直到一個几乎對等的拜見儀式在羅馬的和君士坦丁堡的主教們之間進行過之後,大主教始終不曾走下他的坐處來。
君士坦丁堡的主教受到了他的弟兄的表示和好和仁愛的親吻;也無有一個希臘教士屈尊去親吻西部大主教的腳。在該宗教會議開幕式上,中央的最尊貴的位置都被世俗和教會的首領們佔據;而尤金尼厄斯只是通過宣稱,他的前任們並不曾親自參與尼斯或卡爾西頓會議的活動,他才得以逃脫按君士坦丁和馬基安的古例行事。
在經過激烈爭辯之後,最後一致同意,教堂的左右兩側由兩大民族分別佔有;聖彼得的孤單的寶座應提升到拉丁側的首位;而原在其教士首位的希臘皇帝的座位則應與那第二座位,西部皇帝的空位,相對和相等。
然而一旦歡慶的活動和形式轉入更為嚴肅的議題,對條約的擬定,希臘人馬上便顯得對他們的旅途生活、對他們自己,以及對教皇都感到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