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人對君士坦丁堡的收復君士坦丁堡的拉丁人處于四麵包圍之中,岌岌可危:他們把延緩滅亡的希望寄託在他們的敵人,希臘人與保加利亞人的分裂上;而這一點希望也因尼斯皇帝瓦塔克斯的優勢和政策所粉碎了。
在他統治下的,從普羅蓬提斯到番菲利亞的岩石海岸的亞細亞地區完全處于和平和繁榮之中;每一次戰爭行動的結果,都進一步擴大了他在歐洲的影響。兩座堅固的山城馬其頓和色雷斯都已從保加利亞人手中解救出來,它們的這個王國已確定了現在的沿多瑙河南岸延伸的邊界線。
羅馬人的唯一皇帝再也不能容忍一個伊庇魯斯的領主,一位西部的康寧努斯王朝的親王竟然出來爭奪或要分享紫袍的榮耀;而恭順的德米特裡烏斯改變了他的靴子的顏色,並感激地接受了暴君的稱號。他自己的臣民已被他的卑劣和無能所激怒;他們向他們的最高的主子請求保護。在經過一番波折之後,塞薩洛尼卡王國終於併入尼斯帝國;從而使瓦塔克斯無一競爭對手,獨自統治着從土耳其邊界到亞得里亞海灣的大片土地。歐洲的君主全都尊重他的才能和力量;如果他曾簽發一份正統的命令,看來很可能教堂便會毫不勉強地拋棄掉君士坦丁堡的拉丁皇位。
然而,瓦塔克斯的去世,他的兒子提奧多爾的短暫而多事的統治,以及他的孫子約翰的幼小,推延了希臘人復國的行動。在下一章裡我將講述他們的國內的變革;在這裡我只想說,這位年輕的君王深受他的那位野心勃勃的監護人和共事人邁克爾·佩利奧洛格斯的壓迫,而他的確也表現出了一代新王朝奠基人所具有的美德和惡習。鮑德溫皇帝曾自我安慰地認為,他可以通過無力的談判收復一些省份或城市。他的使節在尼斯受到嘲弄和輕蔑,亦被趕走了。
每一個被他們稱作佩利奧洛格斯的地方,都有一些特殊的緣由使它在他的眼裡顯得更可愛、價值更高:一處是他的出生地;又一處是他首次被提升為司令官的地方;再一個地方是他曾經享受,亦希望長久享受狩獵樂趣的地方。
“那你們打算給我們什麼呢?
”感到驚愕的使節問道。「什麼也不給,」那希臘人回答說,“一寸土地也不給。如果你們的主子真心希望和平,就讓他將每年從君士坦丁堡的貿易和關稅中所得全部支付給我,作為他每年交給我的貢金。答應這個條件我可以讓他繼續統治。如果他拒絶,那就是戰爭。我對打仗可不外行。
勝敗靠上帝和我的劍來決定。”對暴君伊庇魯斯的一次遠征,是他初次揭開用武的序幕。如果一次勝利之後會出現一次失敗,如果康寧努斯族或安吉利族在他的努力和統治之後,在那些山區還依然存在,那麼,阿哈伊亞的維勒阿杜安親王的被俘,便使拉丁人失去了他們的行將滅亡的王國的最活躍、最強有力的一個附庸國。
威尼斯和熱那亞兩共和國在它們的第一次海戰中,目的為爭奪對東部海域和貿易的控制權。
驕傲和利害攸關使威尼斯人熱心于對君士坦丁堡的保衛工作;他們的對手則不免有心促成它的敵人的計劃,而熱那亞人與那位搞分裂的征服者的聯盟則激起了拉丁教會的憤怒。
一心想著自己的遠大目標,邁克爾皇帝親自視察並加強了色雷斯的軍隊和工事。拉丁人的餘部被從他們的最後一個據點趕走:他勞而無功地攻打了加拉塔郊區,和一位有心叛變的貴族取得聯繫,但他實際卻不願意,或無能打開這座都城的大門。在次年春天,曾被他加封為愷撒的他的愛將阿列克塞·斯特拉特戈普盧斯帶著
800匹馬和一些步兵秘密行軍穿過了赫勒海峽。他給他的命令是,要他接近、探聽、觀察,但決不冒失地引起與該城發生任何前途不明的危險的交鋒。
在從普羅蓬提斯與黑海之間一帶地面生活的是一些能吃苦的農民和罪犯,他們練過武,無明確歸屬,由於語言、宗教和眼前利益的關係都傾向于接近希臘人。
他們被稱為自願軍,由於有他們的自願服役,再加上色雷斯的正規軍和庫蠻的輔助部隊,阿列克塞的軍隊擴大到了
2.
5萬人。
自願軍的熱情和他自己的野心使這位愷撒不再忠實執行他的主人的命令,他不無道理地相信勝利自會為他贏得寬恕和獎賞。君士坦丁堡的空虛和拉丁人的苦難和恐懼是這些自願兵早已清楚地看在眼裡的;因而他們把眼下看作是出擊並取勝的最有利的時機。
一位新任威尼斯殖民地總督的冒失的年輕人已帶領
30艘軍艦和最精鋭的法蘭西騎士部隊出發,妄圖遠征相距
40裡格以外的黑海邊上的城鎮達弗努西阿,使剩下的一部分拉丁人完全失去自衛能力,並對自己的處境毫無瞭解。他們接到消息說,阿列克塞已越過了赫勒海峽;但他們由於知道他原來的兵力數量不大,而對他們後來又增加了許多新兵力又疏於瞭解,他們倒已不是那麼害怕。如果他留下他的主力部隊以作為他的行動的後盾和援軍,那他便可以帶領一支精鋭的小分隊,利用夜色掩護摸索着前進。當有人在城牆的最低處架上雲梯的時候,他們可以抓住一個年老的希臘人,由他通過一條地下通道,把他們帶到他的家裡;那他們很快就可以從內部在金門打開一條通道;這樣,征服者就可以在拉丁人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之前已進入城市的中心了。
經過一番討論之後,那位愷撒便完全聽從那些自願軍自作主張;他們可都是可靠、勇猛、善戰的士兵;剛纔,在講述這一計劃的時候,我已把對它的實施與成功講出來了。
但是在阿列克塞剛一跨進金門的門檻時,他馬上就認識到自己的魯莽不禁渾身發抖了;他立即停下步,猶豫起來,這時已不顧一切的自願軍急急催他前進,肯定告訴他後退便必將冒最大的不可避免的危險。在愷撒指揮他的正規部隊列成陣式的時候,庫蠻人則四面散開;一聲緊急號被吹響了,放火和搶劫的威脅迫使市民們馬上下定了決心。
君士坦丁堡的希臘人記起了他們過去的那些本族的君主;記起了他們的新同盟者和威尼斯人的仇人熱那亞的商人;全城每個區域都武裝起來;空中到處迴蕩着一個吼叫的聲音:「羅馬人的偉大帝王邁克爾和約翰勝利萬歲!」他們的競爭者鮑德溫被這聲音驚醒;然而這至為緊迫的危險也不能促使他拔出劍來保衛這座他已並無遺憾地欣然拋棄的城市:他從皇宮逃到了海邊,在那裡他遠遠看到來得正是時候的冒失遠征達弗努西阿無結果而歸的艦隊。君士坦丁堡無可輓回地丟失了;但這位拉丁皇帝連同一些顯要家族的成員卻登上了威尼斯的船隻,向埃維亞島進發,後來又駛往意大利,在這裡,這群落難的皇族受到了教皇和西西里國王的帶著蔑視和憐憫情緒的接待。從君士坦丁堡失陷到他死去,他花了
13年時間請求正統基督教國家出兵幫助他恢復帝位:這個教訓他年輕時候便早已熟悉了;他的最後一次流亡也並不比前
3次顯得更窮苦無賴或更可鄙。他的兒子菲利普是一個理想帝國的繼承人,但他的女兒凱瑟琳離開自己家園遠嫁給了公正的菲利浦的弟弟,法蘭西國王瓦列的查理。庫爾特尼家族通過一系列女性的聯繫始終在皇族世系表中有所體現,直到君士坦丁堡的名聲過于顯赫,不容與一個小家子的名姓混列,才在無聲無息中消亡並被人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