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頁
這臨死的親王把他的財富分給了他的眾多勇敢的臣下:他們都當着他的面宣誓一定要履行他的,也是他們自己的誓言;但是,元帥說,他們中有些雖接受了他的遺贈,實際卻言不由衷。那些信念更為堅定的十字軍勇士們在蘇瓦松召開了一次會議、要另選一位新的將軍,但法蘭西的親王們或者無能,或出於嫉妒或不情願,竟找不出一人有能力並願意承擔起指揮這一重大事業的責任。他們對一個外族人,蒙費拉的卜尼法侯爵的當選不置可否,他是一個英雄之家的後裔,在戰爭和談判中都曾使自己聲名大振;這位意大利首領由於虔誠或野心也不曾拒絶這一榮耀的邀請。在他前往法蘭西宮廷拜訪並受到朋友和親人般的接待之後,這位侯爵便在蘇瓦松教堂被授與一個朝聖者的十字架和一位將軍的權杖;然後他立即再次翻越阿爾卑斯山,為這場東方遠征作準備。大約在聖靈降臨節前後,他揚起他的旗幟,帶領着由意大利人組成的部隊向威尼斯進發:走在他前面或跟在他後面的是佛蘭德和布盧瓦的伯爵們和法蘭西最尊貴的貴族們;他們的數目因一些目的和動機與他們相似的日耳曼人的參加而更為壯大了。
威尼斯人已完成了,甚至超額定成了他們應完成的任務:為馬匹修好了馬廄,為部隊修好了營房;倉庫裡堆滿了飼料和給養;運輸船隊和其他各種船隻都已準備就緒,只要共和國拿到那些船隻和軍備的價款便立即可以啟航。但是,這筆價款卻遠遠超過了在威尼斯集結的東征十字軍的全部財富。那些弗萊明人對他們的伯爵的服從雖出於自願,卻反覆無常,早已登上他們的船隻,準備向大西洋和地中海上進行長距離的航行;而許多法蘭西和意大利人卻一直想走一條更經濟、更方便的路線,從馬賽和阿皮利亞到達聖地。每一個朝聖者都可以抱怨說,在交足了自己的一份貢獻之後,又讓他們為他們的不在場的弟兄們的欠款負責;那些首領們自願拿出交與聖馬克金庫的金銀器皿是一筆慷慨的奉獻,但這還不夠;經過他們的一切努力之後,離原來講定的數額還差
3.
4萬馬克。這時領主的策略和愛國熱情終於排除了這一障礙,他向貴族們提出,如果他們能和他們攜手征服達爾馬提亞的一些城市的叛亂,他就將在這場聖戰中親自出馬,並向共和國求得一紙長期免稅令,直到從戰爭中所獲財富足夠償還這筆債務為止。經過再三的考慮和猶豫,他們決定寧可接受這一條件也不能使全部行動半途而廢;這樣,這支艦隊和軍隊便向,已宣佈不再效忠威尼斯,轉而請求匈牙利國王保護的,斯拉沃尼亞海岸邊的實力雄厚的城市扎拉首先發動了進攻。十字軍砸開了港口的鐵鏈或水柵;他們的戰馬、部隊和軍用器械全登上了陸地;當地居民進行了
5天抵抗之後,終於被迫無條件投降了:他們被饒不死,但作為這場叛亂的懲罰,他們家產被抄,城牆被毀。時間已近歲末;法蘭西人和威尼斯人決定在一個安全的港口和富饒的地方過冬,但他們的休息卻受到了陸軍和水軍之間的民族不和的劇烈爭吵的騷擾。對扎拉的征服播下了不和和仇恨的種子:盟軍部隊的兵刃在出征伊始便沾滿了,不是叛教者的鮮血,而是基督教徒的鮮血:匈牙利國王和他的新臣民自己都已來在十字架的旗幟之下;虔誠的信徒們的疑慮,由於一些躊躇不前的朝聖者的恐懼和怠慢,而更為增大了。
教皇已把那些搶掠和屠殺自己弟兄的偽十字軍戰士革出教會,只有孟福爾的卜尼法侯爵和西門侯爵逃脫了這一陣精神上的雷霆;一個是因為圍城時不在現場,另一個則是因為他早已永遠離開了兵營。英諾森本來可以原諒這些單純、順從、願意悔罪的法蘭西人;但他們卻被威尼斯人的頑固態度激怒了,他們拒不承認有罪,不接受寬恕,也不允許在他們的世俗事務方面讓一個牧師插手。
如此強大的一股海上和陸上力量的集結重新燃起了年輕的阿列克塞的希望,他在威尼斯和扎拉都曾請求十字軍的部隊幫助自己複位並救出他的父親。這位皇家青年得到了日耳曼國王菲利浦的推薦;他的在場和祈求引起了軍營官兵們的同情,蒙費拉的侯爵和威尼斯的領主也支持他的事業併為之奔走。一個雙重的聯盟和愷撒的尊嚴使得卜尼法的兩個哥哥都和皇帝家族發生聯繫;他希望通過這次重要的效勞得以建立一個自己的王國;而丹多洛的更大的野心,則是急於求得確保可能對他的國家日益增多的由貿易和領土帶來的難以估量的利益。他們的影響使他們得以和阿列克塞的使節們進行友好的交談;而如果他提出的過于巨大的條件不免引起某種懷疑,他所提出的動機和報酬也可能可以說明,那些決定為解救耶路撒冷獻身的部隊的拖延和忙於其他事務並非全無道理的了。
他以他自己和他的父親的名義保證,一旦他們登上君士坦丁堡的皇位,他們將立即結束希臘人長期的分裂,使他們自己和他們的人民全都歸順于羅馬教會合法的最高領導權力之下。
他說定,作為對十字軍的辛苦和功勞的獎賞,他將立即付出價值
20萬馬克的白銀;親自陪他們前往埃及;或者,如果被認為這樣更好,他將在
1年的時間裡撥出
1萬人,在他的有生之年內撥出
500騎士,專門為照顧聖地出力。
威尼斯共和國接受了這些有誘惑力的條件,領主和侯爵憑他們的口才說服了佛蘭德、布盧瓦和聖波爾的伯爵,連同
8名法蘭西貴族,一同加入了這一光榮事業。
一項攻守同盟的條約,經過他們立下誓言和加蓋印章,訂定了;每一個人,全按他們各自不同的處境和性格,為公私利益的得失所左右;為復辟一個流亡的國王的榮譽所左右;或者為誠懇的或可能有的他們在巴勒斯坦的努力將會毫無成果或徒勞的意見所左右;也或者為,要收復耶路撒冷便必須先行佔領君士坦丁堡以為之作準備的思想所左右。但是,他們都是一支由完全可以自作主張的自由人和志願者組成的隊伍的首領或同僚:士兵和教士彼此分開;即使大部分人支持這一聯盟,那些持不同意見者的人數和論點似具有很大的力量並應受尊重。最勇敢的人在聽到有關君士時坦丁堡的海軍力量和它的堅不可摧的城池的時候也會感到心慌,但他們總從更重要的宗教和職責方面的考慮向世人,可能也向他們自己,隱瞞着這種恐懼。他們強調那使他們離開家人和故土前來解救聖墓的誓言的神聖性;任何陰暗的欺詐的,從人的策略考慮的勸告也不能使他們背離這種憑命運操縱在萬能的神的手中的追求。他們的第一過失,對扎拉的攻擊,已受到他們的良心譴責和教皇指責的嚴厲懲罰,他們也不會讓自己的雙手染上自己的基督教徒同胞的鮮血了。
羅馬的使徒曾公開宣佈;他們也不會擅自篡奪用刀劍向希臘的分裂活動和有篡權之嫌的拜占廷國王進行報復的權利。在這些原則考慮或藉口之下,許多在勇敢和虔誠方面最為出色的朝聖者都紛紛離開了軍營;而他們的撤離所帶來的危害卻還比不上一個心懷不滿公開或暗中對抗的反對派所造成的危害,他們隨時隨地在企圖分裂這支軍隊,使整個計劃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