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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方法能夠完全成功地達到一個一貫的目標,如果它在避免一個困難的過程中又能同時防止另一個困難的產生,那麼,我就可以斷定它是一個好方法,斷定我在運用它的時候也運用得很正確。我認為,在目前這件事情上,我按照我的方法而採取的策略就是如此。如果我採取嚴酷和冷淡的態度對待我的學生,則我就會失去他的信任,不久以後他就會躲避我。如果我事事依從他的心意或閉着眼睛不管,我又怎能作他的保護人呢?我只是在他放肆胡閙的時候才對他使用我的權威,犧牲我的良心去輓救他的良心。如果我唯一無二地是抱著教育他的目的才使他進入社會,則他所受的教育,將比我預期的還多。如果我使他同社會隔離一直隔到底,則他從我這裡又能學到什麼東西呢?也許他能學到種種的學問,但最為每一個人和公民所需要的學問他卻沒有學到,這種學問就是:怎樣跟他的同胞一起生活。如果我在這方面對他的教育進行得太早,則他將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因為無論在什麼時候他都是隻注意他眼前的事情的。如果我只滿足於使他得到快樂,那對他有什麼好處呢?他將日趨萎靡,得不到任何教育。
以上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我的計劃是在於為這件事情做好種種準備。我將對這個年輕人說:「你的心需要一個女伴,讓我們去尋找一個適合於你的伴侶,也許我們是很不容易找到她的,真正優秀的人始終是很少的,但是,我們既不着急,也不畏難。毫無疑問,總是有這樣一個真正優秀的人的,到最後我們總會找到她,或者至少也會找到一個同她差不多的人的。」我用這樣一個使他滿懷希望的計劃,就可以把他帶入社會。我還用得着多費唇舌嗎?你看我這樣講,豈不是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嗎?
當我向他描述我替他尋找的情人是什麼樣子的時候,請你想一想我是不是能夠使他傾聽我講的話,我是不是能夠使他覺得我所講的品質確實是可愛,我是不是能夠使他領會他應該追求或逃避哪些情感。如果我不能夠使他預先渴望找到一個什麼樣的人,那我也許就要算是人類當中最愚笨的人了。向他描繪的對象只不過是想象的,但問題是要使他厭惡那些可能誘惑他的人,要他到處進行比較,從而使他寧可要他幻想中的人而不要他所看見的真正的人,因為真正的愛情如果不是虛構和夢想的,它本身有什麼意義呢?我們想象中的人總是比我們實際追求的對象更可愛的。如果我們發現我們所愛的對象不過就是那個樣子,那麼,世界上就不會再有愛情了。當我們停止了愛,儘管我們所愛的人仍然同從前一樣,我們也覺得她沒有什麼可愛的;莊嚴的面紗一旦掉落,愛神就消失了。我在描繪想象的對象的時候,我要進行比較,作出判斷,從而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防止他對真正的人物產生幻象。
我決不因此就向青年人描繪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十全十美的模特兒,我決不採取這個辦法去拉他,但是,我要這樣來挑選他的情人的缺點,要她的缺點同他相適合,為他所喜歡,而且還要以她的缺點去改正他的缺點。我也不向他說假話,硬說我所描繪的人確實是有的,但是,如果他喜歡我所描繪的樣子的話,他就會希望很快地得到這個樣子的人。從希望到想象,這個過程是很容易走過的,因為,只要你巧妙地描繪,突出顯著的特徵,就可以使他想象的人物具有很大的真實感。我甚至可以給這個想象的人物取一個名字;我將笑着對他說: 「我們給你未來的情人取名叫『蘇菲』,『蘇菲』是一個吉祥的名字;如果你所選擇的對象本來不叫『蘇菲』,她至少也要配得上我們稱她為『蘇菲』;現在我們可以預先把這個光榮的名字給她。」講了這些話以後,如果我既不肯定,也不否認,而是找一些事情把話引到一邊去,就會使他的懷疑變成信心;他就會認為我們故弄玄虛地不把他將來的妻子告訴他,而且認為時間一到他就會看到她的。只要他有了這樣的想法,只要我們好好地選擇了我們向他描繪的特點,則其他的一切就好辦了;我們讓他出入于社交場合也不至于有什麼危險,我們只須保護他的感官不受毒害就行了,他的心是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