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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可行的辦法」,人們一再地對我這樣說。同樣,人們也對我說,要實行大家所實行的辦法;或者,最低限度要使好的辦法同現有的壞辦法結合起來。在有些事情上,這樣一種想法比我的想法還荒唐得多,因為這樣一結合,好的就變壞了,而壞的也不能好起來。我寧可完全按照舊有的辦法,而不願意把好辦法只採用一半,因為這樣,在人的身上矛盾就可能要少一些:他不能一下子達到兩個相反的目標。做父母的人啊,可行的辦法,就是你們喜歡採用的辦法。我應不應該表明你們的這種意願呢?
對於任何計劃,都有兩種事情要考慮:第一,計劃要絶對的好;第二,實行起來要容易。關於第一點,為了要使計劃本身能夠為人們所接受和實行,只要它具有的好處符合事物的性質就行了;在這裡,舉個例來說,我們所提出的教育方法,只要它適合於人,並且很適應於人的心就行了。
至于第二點,那就要看一些情況中的一定的關係如何而定了;這些關係,對事物來說是偶然的,因此不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是可以千變萬化的。某種教育在瑞士可以實行,而在法國卻不能實行;這種教育適用於有產階級,那種教育則適用於貴族。至于實行起來容易還是不容易,那要以許多的情況為轉移,這一點,只有看那個方法是個別地用之於這個或那個國家,用之於這種或那種情況,才能斷定它的結果。不過,所有這些個別的應用問題,對我論述的題目來說,並不重要,所以沒有列入我的計劃的範圍。別人如果願意的話,他們可以去研究這方面的問題,每一個人可以研究他心中想研究的國家或者想研究的情況。對我來說,只要做到下面一點就算是滿足了,那就是,不管人們出生在什麼地方,都能採用我提出的方法,而且,只要能把他們培養成我所想象的人,那就算是對他們自己和別人都做了有益的事情。如果我不能履行這個諾言,那無疑是我的錯誤,但是,如果我實踐了自己的諾言,人們再對我提出更多的要求的話,那就是他們的錯誤了;因為我所許諾的只是這一點。
第一卷
出自造物主之手的東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的手裡,就全變壞了。他要強使一種土地滋生另一種土地上的東西,強使一種樹木結出另一種樹木的果實;他將氣候、風雨、季節搞得混亂不清;他殘害他的狗、他的馬和他的奴僕;他擾亂一切,毀傷一切東西的本來面目;他喜愛醜陋和奇形怪狀的東西;他不願意事物天然的那個樣子,甚至對人也是如此,必須把人象練馬場的馬那樣加以訓練;必須把人象花園中的樹木那樣,照他喜愛的樣子弄得歪歪扭扭。 不這樣做,事情可能更糟糕一些;我們人類不願意受不完善的教養。在今後的情況下,一個生來就沒有別人教養的人,他也許簡直就不成樣子。偏見、權威、需要、先例以及壓在我們身上的一切社會制度都將扼殺他的天性,而不會給它添加什麼東西。他的天性將象一株偶然生長在大路上的樹苗,讓行人碰來撞去,東彎西扭,不久就弄死了。我懇求你,慈愛而有先見之明的母親,最因為你善於避開這條大路,而保護這株正在成長的幼苗,使它不受人類的各種輿論的衝擊!你要培育這棵幼樹,給它澆澆水,使它不至于死亡;它的果實將有一天會使你感到喜悅。趁早給你的孩子的靈魂周圍築起一道圍牆,別人可以畫出這道圍牆的範圍,但是你應當給它安上柵欄。
我們栽培草木,使它長成一定的樣子,我們教育人,使他具有一定的才能。如果一個人生來就又高大又強壯,他的身材和氣力,在他沒有學會如何使用它們以前,對他是沒有用處的;它們可能對他還有所不利,因為它們將使別人想不到要幫助這個人;於是,他孤孤單單的,還沒有明白他需要些什麼以前,就悲慘地死了。我們憐憫嬰兒的處境,然而我們還不瞭解,如果人不是從做嬰兒開始的話,人類也許是已經滅亡了。
我們生來是軟弱的,所以我們需要力量;我們生來是一無所有的,所以需要幫助;我們生來是愚昧的,所以需要判斷的能力。我們在出生的時候所沒有的東西,我們在長大的時候所需要的東西,全都要由教育賜與我們。
這種教育,我們或是受之於自然,或是受之於人,或是受之於事物。我們的才能和器官的內在的發展,是自然的教育;別人教我們如何利用這種發展,是人的教育;我們對影響我們的事物獲得良好的經驗,是事物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