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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春秋 - 28 / 66
中國哲學類 / 呂不韋 / 本書目錄
  

呂氏春秋

第28頁 / 共6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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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頁

朗讀:

四曰:春氣至則草木產,秋氣至則草木落。產與落,或使之,非自然也。故使之者至,物無不為;使之者不至,物無可為。古之人審其所以使,故物莫不為用。賞罰之柄,此上之所以使也。其所以加者義,則忠信親愛之道彰。久彰而愈長,民之安之若性,此之謂教成。教成,則雖有厚賞嚴威弗能禁。故善教者,不以賞罰而教成,教成而賞罰弗能禁。用賞罰不當亦然。奸偽賊亂貪戾之道興,久興而不息,民之讎之若性。戎夷胡貉巴越之民是以,雖有厚賞嚴罰弗能禁。郢人之以兩版垣也,吳起變之而見惡。賞罰易而民安樂。氐羌之民,其虜也,不憂其係累,而憂其死不焚也。皆成乎邪也。故賞罰之所加,不可不慎。且成而賊民。昔晉文公將與楚人戰於城濮,召咎犯而問曰:「楚眾我寡,柰何而可?」咎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後將無復,非長術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反而為賞,雍季在上。左右諫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聞之,曰:

「臨難用詐,足以卻敵;反而尊賢,足以報德。文公雖不終,始足以霸矣。」賞重則民移之,民移之則成焉。成乎詐,其成毀,其勝敗。天下勝者眾矣,而霸者乃五。文公處其一,知勝之所成也。勝而不知勝之所成,與無勝同。秦勝於戎,而敗乎淆;楚勝於諸夏,而敗乎柏舉。武王得之矣,故一勝而王天下。眾詐盈國,不可以為安,患非獨外也。趙襄子出圍,賞有功者五人,高赦為首。張孟談曰:


  

「晉陽之中,赦無大功,賞而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國危,社稷殆,身在憂約之中,與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禮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聞之,曰:「襄子可謂善賞矣!賞一人,而天下之為人臣莫敢失禮。」為六軍則不可易,北取代,東迫齊,令張孟談逾城潛行,與魏桓、韓康期而擊智伯,斷其頭以為觴,遂定三家,豈非用賞罰當邪?

長攻

五曰:凡治亂存亡,安危強弱,必有其遇,然後可成,各一則不設。故桀紂雖不肖,其亡,遇湯武也。遇湯武,天也,非桀紂之不肖也。湯武雖賢,其王,遇桀紂也。遇桀紂,天也,非湯武之賢也。若桀紂不遇湯武,未必亡也。桀紂不亡,雖不肖,辱未至於此。若使湯武不遇桀紂,未必王也。湯武不王,雖賢,顯未至於此。故人主有大功,不聞不肖;亡國之主,不聞賢。譬之若良農,辯土地之宜,謹耕耨之事,未必收也。然而收者,必此人也始,在於遇時雨。遇時雨,天地也,非良農所能為也。越國大饑,王恐,召范蠡而謀。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饑,此越之福,而吳之禍也。夫吳國甚富,而財有餘,其王年少,智寡才輕,好須臾之名,不思後患。王若重幣卑辭以請糴於吳,則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吳,而王何患焉?」越王曰:「善!」乃使人請食於吳。吳王將與之,伍子胥進諫曰:「不可與也!夫吳之與越,接土鄰境,道易人通,仇讎敵戰之國也,非吳喪越,越必喪吳。若燕秦齊晉,山處陸居,豈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厄以有吳哉?故曰非吳喪越,越必喪吳。今將輸之粟,與之食,是長吾讎而養吾仇也。財匱而民恐,悔無及也。不若勿與而攻之,固其數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饑,代事也,猶淵之與阪,誰國無有?」吳王曰:「不然。吾聞之,義兵不攻服,仁者食饑餓。今服而攻之,非義兵也;饑而不食,非仁體也。不仁不義,雖得十越,吾不為也。」遂與之食。不出三年,而吳亦饑。使人請食於越,越王弗與,乃攻之,夫差為禽。楚王欲取息與蔡,乃先佯善蔡侯,而與之謀曰:「吾欲得息,柰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也。吾請為饗息侯與其妻者,而與王俱,因而襲之。」楚王曰:「諾。」於是與蔡侯以饗禮入於息,因與俱,遂取息。旋舍於蔡,又取蔡。趙簡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太子敬諾。簡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願登夏屋以望。」

大臣皆諫曰;「登夏屋以望,是游也。服衰以游,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廢。」群臣敬諾。襄子上於夏屋,以望代俗,其樂甚美。於是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歸,慮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請以其弟姊妻之,代君許諾。弟姊已往,所以善代者乃萬故。馬郡宜馬,代君以善馬奉襄子。襄子謁於代君而請觴之。馬郡盡。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數百人。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反斗而擊之,一成,腦塗地。舞者操兵以鬥,盡殺其從者。因以代君之車迎其妻,其妻遙聞之狀,磨笄以自刺。故趙氏至今有刺笄之證,與反斗之號。此三君者,其有所自而得之,不備遵理,然而後世稱之,有功故也。有功於此,而無其失,雖王可也。


  

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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