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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千金之劍也,願獻之丈人。」丈人不肯受,曰:「荊國之法,得五員者,爵執圭,祿萬檐,金千鎰。昔者子胥過,吾猶不取,今我何以子之千金劍為乎?」
五員過於吳,使人求之江上,則不能得也。每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
天地至大矣,至眾矣,將奚不有為也?而無以為。為矣,而無以為之。名不可得而聞,身不可得而見,其惟江上之丈人乎!宋之野人耕而得玉,獻之司城子罕,子罕不受。野人請曰:「此野人之寶也,願相國為之賜而受之也。」子罕曰:
「子以玉為寶,我以不受為寶。」故宋國之長者曰:「子罕非無寶也,所寶者異也。」今以百金與摶黍以示兒子,兒子必取摶黍矣;以和氏之璧與百金以示鄙人,鄙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道德之至言以示賢者,賢者必取至言矣。其知彌精,其所取彌精;其知彌粗,其所取彌粗。
異用
五曰:萬物不同,而用之於人異也,此治亂、存亡、死生之原。故國廣巨,兵強富,未必安也;尊貴高大,未必顯也:在於用之。桀、紂用其材而以成其亡,湯、武用其材而以成其王。湯見祝網者,置四面,其祝曰:「從天墜者,從地出者,從四方來者,皆離吾網。」湯曰:「嘻!盡之矣。非桀,其孰為此也?」湯收其三面,置其一面,更教祝曰:「昔蛛蝥作網罟,今之人學紓。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漢南之國聞之曰:「湯之德及禽獸矣。」四十國歸之。人置四面,未必得鳥;湯去其三面,置其一面,以網其四十國,非徒網鳥也。周文王使人抇池,得死人之骸。吏以聞於文王,文王曰:
「更葬之。」吏曰:「此無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國者,一國之主也。今我非其主也?」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天下聞之曰:「文王賢矣!澤及髊骨,又況於人乎?」或得寶以危其國,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故聖人於物也無不材。孔子之弟子從遠方來者,孔子荷杖而問之曰:「子之公不有恙乎?」搏杖而揖之,問曰:「子之父母不有恙乎?」置杖而問曰:「子之兄弟不有恙乎?」戈步而倍之,問曰:「子之妻子不有恙乎?」故孔子以六尺之杖,諭貴賤之等,辨疏親之義,又況於以尊位厚祿乎?古之人貴能射也,以長幼養老也。今之人貴能射也,以攻戰侵奪也。其細者以劫弱暴寡也,以遏奪為務也。仁人之得飴,以養疾侍老也。跖與企足得飴,以開閉取楗也。
仲冬紀第十一
仲冬紀
一曰:仲冬之月,日在鬥,昏東壁中,旦軫中。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玄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黃鐘。其數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冰益壯,地始坼,鶡鴠不鳴,虎始交。天子居玄堂太廟,乘玄輅,駕鐵驪,載玄旗,衣黑衣,服玄玉,食黍與彘,其器宏以弇。命有司曰:「土事無作,無發蓋藏,無起大眾,以固而閉。」發蓋藏,起大眾,地氣且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多疾疫,又隨以喪。命之曰「暢月」。是月也,命閹尹申宮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省婦事,毋得淫,雖有貴戚近習,無有不禁。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麹櫱必時,湛饎必潔,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無有差忒。天子乃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原、淵澤、井泉。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牛馬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山林藪澤,有能取疏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導之。其有侵奪者,罪之不赦。是月也,日短至,陰陽爭,諸生蕩。君子齋戒,處必弇,身欲寧,去聲色,禁嗜欲,安形性,事欲靜,以待陰陽之所定。蕓始生,荔挺出,蚯蚓結,麋角解,水泉動。日短至,則伐林木,取竹箭。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者,去器之無用者,涂闕庭門閭,築囹圄,此所以助天地之閉藏也。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氣霧冥冥,雷乃發聲。行秋令,則天時雨汁,瓜瓠不成,國有大兵。行春令,則蟲螟為敗,水泉減竭,民多疾癘。
至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