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
薦士稱字著年漢、魏以來諸公上表薦士,必首及本郡名,次著其年,又稱其字。如漢孔融薦禰(mí)衡表雲「處士平原稱衡,年二十四,字正平」,齊任防為蕭揚州作薦士表雲「秘書丞琅邪王暕,年二十一,字思晦」,「前候官令東海王僧孺, 年三十五,字僧孺」是也。唐以來乃無此式。
兄弟邪正王安石引用小人,造作新法,而弟安國力非之。韓絳附會安石製置三司條例以得宰相,而弟維力爭之。曾布當元符、靖國之間,陰禍善類,而弟肇移書力勸之。兄弟邪正之不同如此。
容齋三筆
第卷四
(十五則)三豎子趙為秦所圍,使平原君求救于楚,楚王未肯定從。毛遂曰:「白起,小豎子耳!興師以與楚戰,舉鄢、郢,燒夷陵,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也。」
是時,起已數立大功,且勝於長平矣。人告韓信反,漢祖以問諸將,皆曰: 「亟發兵坑豎子耳!」帝默然。唯陳平以為兵不如楚精,諸將用兵不能及信。
英布反,書聞,上召諸將間計,又曰:「發兵擊之,坑豎子耳!」夫白起、信、布之為人,材能不可掩,以此三人為豎子,是天下無復有壯士也。毛遂之言,只欲激怒楚王,使之知合從之利害,故不得不以起為懦夫。至如高帝諸將,不過周勃、樊噲之儔。韓信因執而歸,棲棲然處長安為列侯,蓋一匹夫也,而噲喜其過己,趨拜送迎,言稱臣,況于據有全楚萬乘之地,事力強弱,安可同日而語?英布固嘗言:「諸將獨患淮陰、彭越,今皆已死,余不足畏。」則豎子之對,可謂勇而無謀,殆與張儀詆蘇秦為反覆之人相似。高帝默然,顧深知其非也。至于陳平,則不然矣。若乃韓信謂魏將柏直為豎子, 則誠然。柏直庸庸無所知名,漢王亦稱其口尚乳臭,真一豎子也。阮籍登廣武,嘆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蓋嘆是時無英雄如昔人者。俗士不達,以為籍譏漢祖,雖李太白亦有是言,失之矣。
樞密稱呼樞密使之名起於唐,本以宦者為之,蓋內諸司之貴者耳。五代始以士大夫居其職,遂與宰相等。自此接于本朝,又有副使、知院事、同知院事、簽書、同簽書之別,雖品秩有高下,然均稱為樞密。明道中,王沂公自故相召為檢校太師、樞密使,李文定公為集賢相,以書迎之於國門,稱曰「樞密太師相公」,予家藏此帖。紹興五年,高宗車駕幸平江,過秀州,執政從行者四人,在前者傳呼「宰相」,趙忠簡也,次呼「樞密」,張魏公也,時為知院事,次呼「參政」,沈必先也,最後又呼「樞密」,則簽書權朝美雲。予為檢詳時,葉審言、黃繼道為長貳,亦同一稱。而二三十年以來,遂有知院、同知之目,初出於典謁、街卒之口,久而朝士亦然,名不雅古,莫此為甚。
從官事體國朝優待侍從,故事體名分多與庶僚不同,然有處之合宜及肆意者。如任知州申發諸司公狀不繫銜,與安撫監司序官往還用大狀不書年,引接用朱衣,通判入都廳之類,皆雜著于令式。其朋載國史者尚可考。大中祥符五年六月,詔:「尚書丞郎、兩省給諫知州府,而本部郎中、員外郎及兩省六品以下官充本路轉運使副者,承前例須申報。雖職當統攝,方委於事權,而官有等差,宜明於品級。自今知制誥、觀察使以上知州府處所申轉運司狀,並止簽案檢,令通判以下具銜供申。」張詠以禮部尚書知升州,上言:「臣官忝六曹,祠部乃本行司局,而例申公狀,似未合宜。望自今尚書丞郎知州者, 除申省外,其本行曹局,止簽案檢。」從之。紹興中,范同以前執政知太平州,官系中大夫不帶職,申諸司狀系銜。提刑張絢封還之,范竟不改。次年轉太中,再任,始去之。劉焞為江西運判,移牒屬郡知、通云:「請聯銜具報。」邁時以太中守贛,以于式不可,乃作公劄,同通判簽書。劉邦翰曾任權侍郎,以朝議大夫、集英修撰知饒州。趙燁以承議郎提點刑獄,欲居其上, 劉不校,趙又畏人議己,於是遇朝拜國忌日,先後行香。王十朋自侍御史徙權吏部侍郎,不拜,除集撰,知饒州,自處如庶官。林大中亦自侍御史改吏侍,不曾供職,除直寶文閣,知贛州,全銜猶帶權知兼勸農事借紫,而盡用從官禮數。黃渙為通判,入都廳,為之不平。鄭汝諧除權侍郎,為東省所繳, 不得供職,而以秘撰知池州,公狀至提刑司,不繫銜,為鄧馹碟問。唐瑑以司農少卿,王佐以中書檢正,皆暫兼權戶侍,及出知湖、饒二州,悉用朱衣雙引。此數君皆失于討問典章,非故為尊大也。陳居仁以大中、集撰知鄂州, 只用一朱衣,蓋在法,學士乃雙引,人以為得體。邁頃守贛、建,官職與居仁等,而誤用兩朱,殊以自悔。又如監司見前執政,雖本路,並客位下馬。
伯氏以故相帶觀文學士帥越,提舉宋藻穿戟門河殿,雲漸東監司如何不得穿紹興府門,將至廳事,始若勉就客位者。主人亟令掖以還。
九朝國史本朝國史凡三書,太祖、太宗、真宗曰《三朝》,仁宗、英宗曰《兩朝》, 神宗、哲宗、徽宗、欽宗曰《四朝》。雖各自紀事,至于諸志若天文、地理、五行之類,不免煩復。元豐中,《三朝》已就,《兩朝》且成,神宗專以付曾鞏使合之。鞏奏言:「五朝舊史,皆累世公卿、道德文學、朝廷宗工所共準裁,既已勒成大典,豈宜輒議損益。」詔不許,始謀纂定,會以憂去,不克成。其後神、哲,各自為一史,紹興初,以其是非褒貶皆失實,廢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