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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孩子,」德·肖利厄公爵的個別交談結束後說,「還是要明智啊!唔!」他加了一句,同時抓住狄安娜的手,「要循規蹈矩,再也不要使自己受連累,永遠不要給人寫信了!親愛的,信件造成了多少個人不幸和公共禍患……對於像克洛蒂爾德那樣初次戀愛的姑娘來說,也許還能原諒,但是對於……」
「對於見過戰火紛飛的老投彈手來說就不可原諒了!」公爵夫人撇撇嘴對肖利厄公爵說。
這個表情和玩笑使兩位公爵和那位虔誠的公爵夫人的陰沉的臉又綻出了笑容。
「我已經四年沒有寫過情書了!……難道我們得救了嗎?」狄安娜問。她裝出一副孩子氣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還沒有!」肖利厄公爵說,「因為您不知道,採取任意行動是非常困難的,對於一個立憲制國家的君主來說,這種行動就像一個已婚婦女不貞一樣,就是通姦!」
「是個小毛病!」德·格朗利厄公爵說。
「禁果!」狄安娜微笑着說,「哦,我真想成為內閣首腦,因為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禁果,我都嘗過了。」
「哦,親愛的!親愛的!」虔誠的公爵夫人說,「您說得太過分了……」
一輛馬車停到了台階前,奔跑的馬匹發出很大的響聲。兩位公爵聽到這一聲音便向兩位婦女告辭,離開她們,去格朗利厄的書房。有人將奧諾雷—什瓦利埃街的一個居民領到書房,他不是別人,正是反警察組織和政治警察頭目,默默無聞而又權勢灼人的科朗坦。
「請進,」德·格朗利厄公爵說,「請進,聖德尼先生。」
科朗坦對公爵高度的記憶力感到驚訝。他向兩位公爵深切致意後,第一個走進書房。
「還是那個人的事,或者說由他引起的事,親愛的先生。」德·格朗利厄先生說。
「他不是死了嗎?」科朗坦說。
「還有一個夥伴,」德·肖利厄公爵說,「一個厲害的夥伴。」
「苦役犯雅克·柯蘭!」科朗坦說。
「費迪南,你談談情況吧。」德·格朗利厄公爵對前大使說。
「這個歹徒需要提防,」德·肖利厄公爵接著說,「他把德·賽裡奇夫人和德·莫弗裡涅斯夫人寫給呂西安·夏爾東的信件都握在手裡,以索取一筆贖金。呂西安·夏爾東原是他掌握的人。看來這是這個年輕人的一貫做法,他用自己的信去換取別人充滿激情的信,因為據說德·格朗利厄小姐寫過幾封這樣的信。我們至少有這樣的擔心,但無法得知任何情況,因為她出門旅行去了……」
「那個小青年是不會保存這些東西的!……」科朗坦回答,「這是卡洛斯·埃雷拉神甫採取的預防措施!」
科朗坦把手臂支在就座的沙發扶手上,手撐着腦袋進行思考。
「為了錢!……可是,這個人比我們錢多。」他說,「艾絲苔·高布賽克為他當釣餌,從那個名叫紐沁根的金幣池塘裡釣走了將近二百萬……先生們,請你們叫有權人士授予我全權,我替你們除掉這個傢伙!……」
「那麼……也能銷毀這些信件嗎?」德·格朗利厄公爵問科朗坦。
「聽我說,先生們,」科朗坦站起來繼續說,顯出一張漲得通紅的狡猾的臉。
他把雙手伸進黑色莫列頓呢長褲口袋裏。這個當代歷史劇的名演員只穿了一件背心和一件禮服,還沒有脫掉早晨穿的褲子,因為他知道那些大人物在某些情況下對別人的迅速行動是非常感激的。他不拘禮節地在書房裡踱來踱去,高聲說著話,彷彿沒有別人在場。
「他是個苦役犯!不用訴訟就能把他扔進比塞特爾監獄單獨關押,叫他不能與外界聯繫,讓他在那裡死去……不過,他可能預見到這種情況,已經給他的同夥下了指令!」
「但是,出其不意地將她從那個妓女寓所逮捕後,他馬上被單獨監禁了起來。」德·格朗利厄公爵說。
「對這個傢伙來說,還有什麼單獨監禁可言!」科朗坦回答,「他跟……跟我一樣厲害!」
「那怎麼辦?」兩個公爵的目光裡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