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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兩萬五算五萬,這是不言而喻的。」亞細亞回答,「這個女人啊,說句公道話,她倒是挺正直的!她一無所有,就剩下自己這個身子。她對我說:『我的聖埃斯泰弗夫人,我正受到起訴,只有您才能救助我。借我兩萬法郎吧,我拿我的心作抵押……』哦,她的心很善良……只有我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要是一說漏嘴,我這兩萬法郎就沒了……過去她住在泰布街,從那兒搬走之前……(——她的傢具已被扣押……收入支付了各項費用——這些該死的執達吏!……您是交易所裡的老手,您是知道這種情況的!)嘿,她也沒那麼傻,她把住房租給了一個很漂亮的英國女人,為期兩個月。那個小東西……魯邦普雷便是她的情人。他唯恐失去這個女人,所以只在夜裡帶她出去散步……但是,由於即將賣掉傢具,那英國女人也跑掉了,而且,對呂西安這麼個小人物來說,她的花銷實在太大……」
「你也放胎(貸)。」紐沁根說。
「用實物支付。」亞細亞說,「我借錢給一些漂亮的女人,她們用這種方式加以償還,因為,她們可以同時貼現兩種票據。」
亞細亞竭力渲染這些女人所扮演的角色,以此進行消遣。這些女人很貪婪,但卻比馬來亞女人更溫柔,更能脅肩諂笑,曲意奉承,她們舉出很多充滿美好動機的理由,說明她們的生意是正當的。亞細亞裝出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說自己有過五個情人,有過孩子,雖然很有經驗,但任憑別人詐騙,也毫不在乎。她不時拿出一些當票來,證明她在做生意中碰上多壞的運氣,她顯得自己手頭拮据,還欠了一身債。最後,她那醜陋的面目顯得那樣天真、純樸,使男爵終於相信了她扮演的角色。
「那麼,雨(如)果我印(扔)出介(這)習(十)萬,我到哪裡能見到她呢?」他說,一邊作了一個決心犧牲一切的手勢。
「我的胖老爹,今天晚上您就來吧,坐著你的馬車,到體育館對面。這條路很好走。」亞細亞說,「您停在聖巴爾布街拐角處,我在那兒望風,然後我們一起去找那個黑頭髮的抵押人……啊!我的這個抵押人,她的頭髮可真美啊!一拿掉梳子,頭髮落下來蓋住她的身體,艾絲苔就像處身在天幕的裝飾下。您雖然對數字很在行,但看您樣子在別的方面很傻。我勸您把這小姑娘好好藏起來,人家正要把她送進聖貝拉日監獄呢,要是找到她,第二天就會把她送去……嗯……現在正到處搜索呢。」
「不能把票據徐(贖)回來嗎?」三句不離本行的「猞猁」說。
「執達吏拿走了……沒有辦法呀!這孩子閙了一場戀愛,把人家存在她那裡的錢花掉了,現在人家向她要呢。哎!可不是嘛,二十二歲,心總是有點兒浮嘛!」
「號(好),號(好),我來想辦法。」紐沁根說,顯出狡黠的神情,「我自然系(是)她的保護銀(人)了。」
「嘿!大傻瓜,要讓她愛上您,才是最要緊的。您有足夠的錢買一場可以算是愛情的愛情戲,它能頂上真心實意的愛。我把這個公主交到您的手裡,她一定會跟您走,其他的事我就不擔心了……不過,她過慣了奢侈的生活,是個受人十分敬重的人。啊!我的小乖乖!這是一個像樣的女人……否則,我能給她一萬五千法郎嗎?」
「那號(好),就介(這)麼說定了。今天晚向(上)見!」
男爵像當新郎一樣又重新打扮一通。這次他肯定自己能獲得成功,所以加倍吃了春藥。九點鐘,他在約定地點找到了這個醜陋的女人,將她接到自己的馬車上。
「去哪裡?」男爵問。
「去哪裡?」亞細亞說,「馬萊區,珍珠街,一個臨時地點,因為您的這顆珍珠掉落在污泥裡,不過您會把它洗淨的!」到了聽說的地方,假聖埃斯泰弗夫人齜牙咧嘴地一笑,對紐沁根說,「我們步行一段吧。我還不那麼傻,會給您真地址。」
「你習(什)麼都考慮到了。」紐沁根回答。
「我就幹這一行的嘛。」
亞細亞將紐沁根領到巴爾貝特街。這裡有一所房子,由本地一個地毯商配備全套傢具。紐沁根被帶到房子的五樓。在一間陳設簡舊的臥室裡,艾絲苔穿著女工服裝,正在做刺繡活。百萬富翁一見艾絲苔,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亞細亞在艾絲苔耳邊几乎嘀咕了一刻鐘,然後,這位春心不老的老頭勉強張開了口。
「小姐!」他終於對可憐的姑娘說,「您願意接右(受)我做您的保護銀(人)嗎?」
「我只能這樣做,先生!」艾絲苔說,雙眼滾出兩大滴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