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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西安·德·魯邦普雷!……我當時和卡特坐在一棵菩提樹下,什麼也沒有想。我聽見身邊兩位貴婦人說:『這就是德·賽裡奇夫人和漂亮的呂西安·德·魯邦普雷。』兩位貴婦人注視着這一對,我也看了看他們。『啊,親愛的,』另一個說,『有的女人可真幸福!……就說這一位吧,她要什麼有什麼,因為她娘家姓隆克羅爾,丈夫又有權力。』『可是,親愛的,』另一個貴婦回答,『這位呂西安對她來說可是寶貝呀……』爸爸,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蠢話,上流社會的人都說這種蠢話。」佩拉德用一副誠實的姿態回答女兒的問題,「也許她們暗指什麼政治事件。」
「好吧,既然你問我,我就回答你。假若你想讓我出嫁,你就要給我找一個像這個小伙子一樣的丈夫……」
「傻孩子!」父親回答說,「男人的俊美不一定總是心地善良的標誌。具有悅人外表的年輕人,涉世之初不會遇到任何困難,於是他們的才情就得不到發揮。社交界借錢給他們,他們便受到腐蝕,他們日後將以自己的品德來償付利息!……我想為你找一個那些資產者、有錢人和笨蛋放在一邊不去救助和保護的人……」
「他是誰,父親?」
「一個不為人知的有才華的男人……哎,好了,親愛的孩子,我有辦法搜通巴黎的各個角落,來滿足你的要求,為你的愛情物色一個跟你剛纔說的那個壞人同樣俊俏,而又前程似錦的男人,一個肯定能名利雙收的男人……哦,我還從來沒有想到,我該有一大群外甥,這麼多人中總能找出一個能與你相配的!……我自己或叫人往普羅旺斯寫一封信去!」
說來也真湊巧!這時候有個饑腸轆轆、疲憊不堪的青年從沃克呂茲省步行來到這裡。他是康奎爾老爹的一個外孫,從意大利門進巴黎城來尋找他的舅舅。這位舅舅的命運如何,老家的人並不清楚,但在他們想象中,他能給人提供希望:他們以為他是從印度發了橫財回來的。這個小外甥名叫泰奧多茲,如同在爐火旁讀小說時受到鼓舞一樣,他作了長途旅行,來尋找這位幻想中的舅舅。
佩拉德享受了幾個小時做長輩的樂趣後,便洗染了頭髮(頭上的撲粉是一種化妝),穿上一件肥大的藍色粗呢禮服,將扣子一直扣到下巴上,外披一件黑色大衣,腳蹬一雙鞋底結實的大皮靴,帶著一張特殊的名片,緩步沿加布里埃爾街走去。貢當松扮成賣菜的老太婆,在這條街的愛麗舍一波旁花園前與他相會。
「聖日耳曼先生,」貢當松用化名稱呼他的前上司,「你叫我賺了五百法斯(法郎)。我之所以到這裡來,是想告訴你,那該死的男爵給我錢前,已到家裡(警察局)去瞭解過情況了。」
「我很可能需要你,」佩拉德回答,「你看一下我的七號、十號和二十一號,我們將使用這些人,而不會被別人發現,不管是警察總署還是警察局都不會發現。」
貢當松重新回到一輛馬車旁,德·紐沁根就在這輛車上等着佩拉德。
「我是德·聖日耳曼先生。」這個南方人踮起腳尖湊近車門對男爵說。
「那號(好),向切(上車)吧!」男爵回答,一邊吩咐車子朝星形廣場的凱旋門駛去。
「您去過警察局了,男爵先生?這可不好……您對局長先生說了些什麼,局長又是怎樣回答的,我能知道一下嗎?」佩拉德問。
「怕(把)五倍(百)法郎交開(給)那個怪傢伙貢湯(當)松之前,我很想基(知)道他系不繫(是不是)白賺介(這)筆錢……我只對警察局將(長)說,為了一件微妙的系(事),我想僱傭一個在外國被叫作佩拉德的警察,還問他我系不繫(是不是)能完全信印(任)他。局將(長)回答我說,你系(是)個最精明最秦(誠)實的銀(人)。就說了介(這)些。」
「既然已經把我的真名實姓透露給了男爵先生,男爵先生願意告訴我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第一部 風塵女一往情深
第
09章
男爵用他那可怕的波蘭猶太人土話,絮絮叨叨地詳細敘述他如何與艾絲苔相遇,馬車後邊的保鏢如何大叫起來,他到處尋找毫無收穫,又講到前一天晚上在他家發生的一切,呂西安·德·魯邦普雷情不自禁流露的微笑,比昂雄和幾個公子哥兒相信這個年輕人與那個不知名的女子經常來往。
「請您聽我說,男爵先生。您先付給我一萬法郎,作為全部費用的預付金,因為這對您來說是一件生死攸關的事,而您的生命便是財源,所以必須毫不馬虎地為您找到這個女子。啊!您現在是被卡住了!」
「系(是)啊,我被卡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