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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要?……怎麼,你現在不做我的綿羊了?不行,不行。我的小鹿兒,你得照我的意思辦。今天晚上咱們簽婚約,不用請外客;然後,星期三,咱們正式結婚,真象人傢俬下結婚一樣,用我可憐的母親的說法。咱們穿得簡簡單單的,到教堂望一場彌撒。咱們的證人是斯蒂曼,斯坦卜克,維尼翁和馬索爾,全是風雅人物,好象是偶然闖到區政府的,為了我們臨時去參加一次彌撒。你請區政府的同事做主婚,例外的定在早上九點。彌撒定在十點,十一點半我們可以回家吃飯了。我已經答應客人,不到夜晚決不散席……我們請的有畢西沃,你的老夥計比羅特裡·杜·蒂耶,盧斯托,韋尼賽,萊翁·德·洛拉,韋爾努,都是頂兒尖兒的風雅人物,根本不知道我們結婚;咱們把他們弄得莫名其妙,大家喝醉一次,教李斯貝特也參加:我要她學一學結婚的玩意兒,讓畢西沃向她求婚,使她……使她去掉一點兒傻氣。」
兩小時功夫,聽瑪奈弗太太盡在那兒瘋瘋癲癲的胡謅,克勒韋爾不覺說出幾句極其中肯的話:
“這樣一個嘻嘻哈哈的女人怎麼會下流?瘋頭瘋腦,是的!
可是心術不正……嘿,得了罷!”
瓦萊麗在雙人沙發上教克勒韋爾靠在她身邊,問:「你孩子們說我些什麼呢?總是些醜話嘍!」
「他們說你的喜歡文賽斯拉有點兒不清不白,歐,你這樣一個賢德的人!」
「我自然喜歡他囉,我的小文賽斯拉,」瓦萊麗叫着藝術家,捧着他的頭吻了吻他的額角。「可憐的孩子,無依無靠,沒有財產!還要給胡蘿蔔色的長頸鹿瞧不起!你瞧,克勒韋爾,文賽斯拉是我的詩人,我公開的喜歡他,把他當做我的孩子一樣!那些正經女人到處只看見壞事。哼!難道她們不能安安分分守着一個男人,不去傷害別人嗎?啊,我象一個百依百順的孩子,再也不希罕什麼糖果了。那些可憐的女人,真是白活!……又是誰這樣糟蹋我的呢?」
「維克托蘭,」克勒韋爾說。
「你幹嗎不把他頂回去,用他媽媽的二十萬法郎叫這個臭律師閉嘴?……」
「啊!男爵夫人早溜了,」李斯貝特說。
「叫他們小心點,李斯貝特!」瑪奈弗太太把眉毛一豎:「要就是他們在家裡招待我,而且要好好的招待,同時也得上我這個後娘家裡來,全得來!要不我就(替我告訴他們)叫他們都見不得人,比男爵還不如……我終究要放賴了!真的,一個人不壞就沾不到便宜。」
三點鐘,卡陶的後任貝蒂埃公證人,和克勒韋爾商量了一會,(因為某些條款是要看小於洛夫婦的態度而定的,)把婚約宣讀了。克勒韋爾給新娘的財產計有(一)利息四萬法郎的款子,特別註明是哪幾種證券;(二)住宅和住宅內的全部傢具;(三)三百萬法郎現金。此外,凡是法律許可的部份,他都送了未婚妻;日後遺產無須另造清冊;遇有死亡而沒有兒女時,雙方把全部的動產不動產互相遺贈。這張婚約訂立以後,克勒韋爾的資本只剩了兩百萬。如果新娘將來再生孩子,那麼因為二百萬資本中還有一部分送給瓦萊麗,所以賽萊斯蒂納的名下被剋扣到五十萬了。在克勒韋爾訂立婚約以後所剩的家產中,五十萬約略等於九分之一。
李斯貝特回到路易大帝街吃晚飯,滿臉絶望的神氣。她把婚約加以說明,加以註解,不料賽萊斯蒂納跟維克托蘭一樣,全不把這個壞消息放在心上。於是她說:
「孩子們,你們得罪了父親!瑪奈弗太太賭咒要你們招待克勒韋爾太太,你們也得上她家裡去。」
「休想!」于洛回答。
「休想!」賽萊斯蒂納說。
「休想!」奧棠絲也跟着說。
看到于洛一家這個強硬的態度,李斯貝特馬上想叫他們屈服。她說:
「她好象拿住你們什麼把柄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慢慢我可以打聽出來……她只是含含糊糊的提到二十萬法郎,跟阿黛莉娜有關的。」
男爵夫人就在她坐著的便榻上慢慢的倒了下去,劇烈抽搐起來。
「去罷,孩子們!」男爵夫人叫道,“你們招待那個女人吧!
克勒韋爾是一個小人!真該受極刑……你們服從那女人吧……啊!真是一個魔鬼!她什麼都知道!”
嚎啕大哭的說完了這幾句,于洛太太勉強掙扎着上樓,由女兒和賽萊斯蒂納一邊一個扶着。只剩下貝特和維克托蘭兩人的時候,她叫道:
「這是什麼意思?」
律師站在那兒發愣,根本沒聽見貝特的話。
「維克托蘭,你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