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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字伯考,善文章,以廉能稱,舉孝廉,稍遷冀州刺史。時冀部屬郡多封諸王,賓客放縱,類不檢節,壽案察之,無所容貸。乃使部從事專住王國,又徙督郵舍王宮外,動靜失得,實時騎驛言上奏王罪及劾傅相,於是藩國畏懼,併為遵節。視事三年,冀土肅清。三遷尚書令。朝廷每有疑議,常獨進見。肅宗奇其智策,擢為京兆尹。郡多強豪,奸暴不禁。三輔素聞壽在冀州,皆懷震竦,各相檢□,莫敢幹犯。壽雖威嚴,而推誠下吏,皆願暛死,莫有欺者。以公事免。
復征為尚書仆射。是時大將軍竇憲以外戚之寵,威傾天下。憲嘗使門生賫書詣壽,有所請託,壽即送詔獄。前後上書陳憲驕恣,引王莽以誡國家。是時憲征匈奴,海內供其役費,而憲及其弟篤、景並起第宅,驕奢非法,百姓苦之。壽以府臧空虛,軍旅未休,遂因朝會譏刺憲等,厲音正色,辭旨甚切。憲怒,陷壽以買公田誹謗,下吏當誅。侍御史何敞上疏理之曰:“臣聞聖王闢四門,開四聰,延直言之路,下不諱之詔,立敢諫之旗,聽歌謡于路,爭臣七人,以自鑒照,考知政理,違失人心,輒改更之,故天人並應,傳福無窮。臣伏見尚書仆射郅壽坐于台上,與諸尚書論擊匈奴,言議過差,及上書請買公田,遂系獄考劾大不敬。臣愚以為壽機密近臣,匡救為職。若懷默不言,其罪當誅。
今壽違觽正議,以安宗廟,豈其私邪?又台閣平事,分爭可否,雖唐虞之隆,三代之盛,猶謂諤諤以昌,不以誹謗為罪。請買公田,人情細過,可裁隱忍。
壽若被誅,臣恐天下以為國家橫罪忠直,賊傷和氣,忤逆陰陽。臣所以敢犯嚴威,不避夷滅,觸死瞽言,非為壽也。忠臣盡節,以死為歸。臣雖不知壽,度其甘心安之。誠不欲聖朝行誹謗之誅,以傷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譏無窮。臣敞謬豫機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當填牢獄,先壽僵仆,萬死有餘。”
書奏,壽得減死,論徙合浦。未行,自殺,家屬得歸鄉裡。
贊曰:鮑永沉吟,晚乃歸正。志達義全,先號後慶。申屠對策,郅惲上書。
有道雖直,無道不愚。
後漢書卷三十上 蘇竟楊厚列傳 第二十上
蘇竟字伯況,扶風平陵人也。平帝世,竟以明易為博士講書祭酒。善圖緯,能通百家之言。王莽時,*[與]*劉歆等共典校書,拜代郡中尉。時匈奴擾亂,北邊多罹其禍,竟終完輯一郡。光武即位,就拜代郡太守,使固塞以拒匈奴。
建武五年冬,盧芳略得北邊諸郡,帝使偏將軍隨弟屯代郡。竟病篤,以兵屬弟,詣京師謝罪。拜侍中,數月,以病免。
初,延岑護軍鄧仲況擁兵據南陽陰縣為寇,而劉歆兄子龔為其謀主。
竟時在南陽,與龔書曉之曰:
君執事無恙。走昔以摩研編削之才,與國師公從事出入,校定秘書,
竊自依依,末由自遠。蓋聞君子愍同類而傷不遇。人無愚智,莫不先避害然後求利,先定志然後求名。昔智果見智伯窮兵必亡,故變名遠逝,陳平知項王為天所棄,故歸心高祖,皆智之至也。聞君前權時屈節,北面延牙,
乃後覺悟,棲彁養德。先世數子,又何以加。君處陰中,土多賢士,若以須臾之閒,研考異同,揆之圖書,測之人事,則得失利害,可陳于目,何自負畔亂之困,不移守惡之名乎?與君子之道,何其反也?
世之俗儒末學,醒醉不分,而稽論當世,疑誤視聽。或謂天下迭興,未知誰是,稱兵據土,可圖非冀。或曰聖王未啟,宜觀時變,倚強附大,顧望自守。二者之論,豈其然乎?夫孔丘秘經,為漢赤制,玄包幽室,文隱事明。且火德承堯,雖昧必亮,承積世之祚,握無窮之符,王氏雖乘閒偷篡,而終嬰大戮,支分體解,宗氏屠滅,非其暛歟?皇天所以眷顧踟朩,憂漢子孫者也。論者若不本之於天,參之於聖,猥以師曠雜事輕自眩惑,說士作書,亂夫大道,焉可信哉?
諸儒或曰:今五星失晷,天時謬錯,辰星久而不暛,太白出入過度,熒惑進退見態,鎮星繞帶天街,歲星不捨氐、房。以為諸如此占,歸之國家。蓋災不徒設,皆應之分野,各有所主。夫房、心即宋之分,東海是也。尾為燕分,漁陽是也。東海董憲迷惑未降,漁陽彭壟逆亂擁兵,王赫斯怒,命將並征,故熒惑應此,憲、寵受殃。太白、辰星自亡新之末,失行筭度,以至于今,或守東井,或沒羽林,或裴回藩屏,或躑躅帝宮,或經天反明,或潛臧久沉,或衰微闇昧,或煌煌北南,或盈縮成鈎,或偃蹇不禁,皆大運蕩除之祥,聖帝應符之兆也。賊臣亂子,往往錯互,指麾妄說,傳相壞誤。
由此論之,天文安得遵度哉!
失晷,失于常度。
「筭」或作「舛」。
乃者,五月甲申,天有白虹,自子加午,廣可十丈,長可萬丈,正臨倚彌。倚彌即黎丘,秦豐之都也。是時月入于畢。畢為天網,主網羅無道之君,故武王將伐紂,上祭于畢,求助天也。夫仲夏甲申為八魁。八魁,上帝開塞之將也,主退惡攘逆。流星狀似蚩尤旗,或曰營頭,或曰天槍,出奎而西北行,至延牙營上,散為數百而滅。奎為毒螫,主庫兵。此二變,郡中及延牙士觽所共見也。是故延牙遂之武當,託言發兵,實避其殃。今年比卦部歲,坤主立冬,坎主冬至,水性滅火,南方之兵受歲禍也。德在中宮,刑在木,木勝土,刑制德,今年兵事畢已,中國安寧之暛也。五七之家三十五姓,彭、秦、延氏不得豫焉。如何怪惑,依而恃之?葛累之詩,「求福不回」,其若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