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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以吳景為丹陽太守,揚州刺史劉繇逐之,遣將屯橫江以拒袁術。孫堅舊將朱治,見袁術德政不立,勸策歸取江東。策從之,說術曰:「家有舊恩在江東,願助舅吳景討橫江,橫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兵三五萬,以佐明公定天下。」術素知其事,又以策未必能定劉繇,且不叛已,乃許之,表策為折衝校尉;策行收兵,至歷陽。周瑜從父尚為丹陽太守,將兵迎之,助以資糧。策進攻橫江,拔之,渡江轉鬥,所向皆破,莫敢當其鋒者。百姓聞孫郎至,皆失魂魄。及策至,軍士奉令,不敢擄掠,鷄犬菜果,一無所犯,民乃大悅,競以牛酒勞軍。遂破秣陵,攻劉繇于曲阿,繇敗走豫章。
策美姿容,善笑語,闊達聽受,又善於用人,是以士民見者,莫不盡心,樂為效死。旬日之間,得二萬餘人,馬千餘匹,威震江東。孫策引兵渡浙江,會稽功曹虞翻說太守王郎避之,郎不從,為策所破,乃降。策自領會稽太守,覆命翻為功曹,待以交友之禮。策好遊獵,翻諫曰:「白龍魚服,困于豫且,願少留意。」策善之而不能改。袁術有逆謀,聞孫堅得傳國璽,拘堅妻而奪之,策遂與術絶。袁術縣吏周瑜、魯肅知術無成,皆棄官從策。策擒劉繇將太史慈,復解其縛而用之。會劉繇卒,眾萬餘人,屬豫章太守華歆。孫策襲廬江太守劉勛,取之,得袁術妻子,善遇之。因巡豫章,使虞翻說華歆降,策軍至,歆葛巾迎策,策禮以上賓。時曹操與袁紹相持于官渡,策欲乘虛襲許,部署未發,會先所殺吳郡太守許貢家奴,因其出獵,伏竹篁中,射之中頰。創甚,召張昭等謂曰:「中國方亂,以吳越之眾,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相吾弟。」呼權,佩以印綬,謂曰:「決機于兩陳之間,戰勝攻取,卿不如我;舉賢任能,以保江東,我不如卿。」遂卒,年二十六。權悲號不視事。張昭曰:「考廉,此豈哭時耶?」權易服巡軍,張昭、周瑜等謂權可與共成大業,遂委身任事焉。
第19回 三國志亂紛紛五十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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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報父仇,擊江夏太守黃祖,破斬之。曹操下書責孫權任子為質。周瑜曰:“將軍承父兄之餘資,兼六郡之眾,兵精糧足,將士用命,鑄山煮海,境內富饒,有何逼迫,而欲送質。
質一入,不得不與曹氏相首尾,與相首尾,則命召不得不往,往則見制於人,極不過一侯印,豈與南面稱孤同哉?”吳夫人曰:「公瑾之言是也,公瑾與伯符同年,小一月耳,我視之如子,汝其兄事之。」遂不送質。魯肅聞劉表卒,言于孫權,曰:「荊州與我國鄰接,江山險固,沃野千里,士民殷富,若據而有之,此帝王之資也,請往說劉備,使撫表眾,共治曹操。」
權遣肅行,會備南走,肅迎之於當陽長阪,謂備曰:「孫將軍敬賢禮士,兵精糧足,足以成事。今為君計,莫若遣心腹結好於東。」備用肅計,由夏口,進往鄂縣之樊口,自江陵,將順流東下。諸葛亮曰:「事急矣,請奉命求救于孫將軍。」遂與魯肅詣孫權。見于柴桑,說曰:「海內大亂,將軍起兵江東?劉豫州收眾漢南,與曹操並爭天下。今曹操芟夷大難,略已平矣,又破荊州,威震四海。英雄無用武之地,故豫州逃難至此,願將軍量力而處之,若能以吳越之眾,與中國抗衡,不如早與之絶,若不能,何不北面而事之?」權曰:「劉豫州何不遂事之乎?」
亮曰:「田橫,齊之壯士耳,猶守義不辱,況劉豫州乎?以帝室之冑,英才蓋世,安能為之下乎?」權勃然曰:「吾不能舉全吳之地,受制於人。吾計決矣!非劉豫州不可以當曹操,然豫州新敗之後,安能抗此敵乎?」亮曰:「操眾遠來疲弊,聞追豫州輕騎一日一夜行三百餘里,此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且北方之人,不鰼水戰,將軍誠能與豫州協力同心,破操必矣。操既破,則荊吳之勢強,鼎足之形成矣。成敗之機,在於今日。」權大悅。是時,曹操遣權書曰:「近者奉命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可與將軍會獵于吳。」
權以示群下,莫不大驚失色。張昭等曰:「操得荊州,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不如迎之。」魯肅密謂權曰:「使肅迎操,猶不失下曹從事,累官致不失州郡也。將軍迎操,欲安歸乎?」
因勸權召周瑜定計。瑜至,謂權曰:“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將軍割據江東,兵精糧足,當為天下除殘去惡,況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今北土未平,馬超、韓遂尚為後患,而操舍鞍馬,仗舟楫,驅中國土眾遠涉江湖,不服水土,必生疾病。
將軍擒操,宜在今日。瑜請得精兵五萬人,保為將軍破之。”
權曰:“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但忌二袁、呂布、劉表與孤耳。
今數雄已滅,惟孤尚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因拔刀砍案曰:「諸將吏敢有復言迎操者,與此案同!」遂令瑜督兵三萬,與劉備併力禦操。
權軍與操遇于赤壁。時操軍已生疫疾,初戰不利,引次江北。瑜部將黃蓋曰:「曹軍方連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取也。」
乃取蒙沖鬥艦載燥荻枯柴,灌油其中,先以書遺操,詐雲欲降。
時諸葛亮祭禱祈風,東南風急,蓋以十艦居前,江中舉帆,余船以次俱進。操軍吏士皆出營立視,指言蓋降。去北軍二里余,同時發火,火烈風猛,船往如箭,燒盡北船,延及岸上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