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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三龕記》,唐兼中書侍郎岑文本撰,起居郎褚遂良書,字畫尤奇偉。在河南龍門山,山夾伊水,東西可愛,俗謂其東曰香山,其西曰龍門。龍門山壁間鑿石為佛像,大小數百,多後魏及唐時所造。惟此三龕像最大,乃魏王泰為長孫皇后造也。
【唐孟法師碑〈貞觀十六年〉】
右《孟法師碑》,唐岑文本撰,褚遂良書。法師名靜素,江夏安陸人也。少而好道,誓志不嫁,隋文帝居之京師至德宮,至唐太宗十二年卒,年九十七。
【唐孔穎達碑〈貞觀二十二年〉】
右《孔穎達碑》,于志寧撰。其文摩滅,然尚可讀。今以其可見者質于《唐書》列傳,傳所闕者,不載穎達卒時年壽,其與魏鄭公奉敕共修《隋書》亦不著。又其字不同,傳雲字仲達,碑雲字沖遠。碑字多殘缺,惟其名字特完,可以正傳之繆不疑。以沖遠為仲達,以此知文字轉易失其真者,何可勝數?幸而因余《集錄》所得,以正其訛舛者,亦不為少也。乃知余家所藏,非徒玩好而已,其益豈不博哉!治平元年端午日書。
【陳張慧湛墓誌銘〈貞觀二十三年〉】
右陳《張慧湛墓誌銘》,不著書撰人名氏。陳、隋之間,字書之法極于精妙,而文章頽壞,至于鄙俚,豈其時俗敝薄,士遺其本而逐其末乎?予家《集錄》所見頗多,自開皇、仁壽而後,至唐高宗已前,碑碣所刻,往往不減歐、虞。而多不著名氏,如鉗耳君清德頌》;或有名而其人不顯,如丁道護之類,不可勝數也。慧湛,陳人,至唐太宗時始改葬爾。其銘刻字畫遒勁有法,玩之忘倦,惜乎不知為何人書也。治平元年四月晦日書。
【唐薛稷書〈貞觀永徽之間〉】
薛稷書刻石者,余家《集錄》頗多,與墨跡互有不同。唐世顏、柳諸家刻石者,字休時時不類,謂由模刻人有工拙。昨日見楊褒家所藏薛稷書,君謨以為不類,信矣。凡世人於事不可一概,有知而好者,有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能知者。褒于書畫好而不知者也。畫之為物,尤難識其精粗真偽,非一言可達。得者各以其意,披圖所賞,未必是秉筆之意也。昔梅聖俞作詩,獨以吾為知音,吾亦自謂舉世之人知梅詩者莫吾若也。吾嘗問渠最得意處,渠誦數句,皆非吾賞者。以此知披圖所賞,未必得秉筆之人本意也。
【唐益州學館廟堂記〈永徽元年顏有意書〉】
高朕之名,于義不安。頗疑有意得于古碑之訛缺爾,存之以博學者。
【唐衛國公李靖碑〈顯慶三年〉】
右《李靖碑》,許敬宗撰。唐初承陳、隋文章衰敝之時,作者務以浮巧為工,故多失其事實,不若史傳為詳。惟其官封頗備。史雲為撫慰使,而碑雲安撫使,其義無異,而後世命官多襲古號,蓋靖時未嘗有撫慰使也。由是言之,不可不正。又靖為刑部尚書時,以本官行太子左衛率,其封衛國公也,授濮州刺史。蓋太宗以功臣為世襲刺史,後雖不行,皆史宜書。其餘略之可也。故聊志之。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書。
【唐辨法師碑〈顯慶三年〉】
右《辨法師碑》,李儼撰,薛純陀書。純陀,唐太宗時人,其書有筆法,其遒勁精悍,不減吾家蘭台。意其當時必為知名士,而今世人無知者,然其所書亦不傳于後世。余家《集錄》可謂博矣,所得純陀書只此而已。知其所書,必不止此而已也,蓋其不幸湮沉泯滅,非余偶錄得之,則遂不見于世矣。乃知士有負絶學高世之名,而不幸不傳于後者,可勝數哉!可勝嘆哉!治平元年閏五月晦日書。
【唐吳廣碑〈總章二年〉】
右《吳廣碑》,不著書撰人名氏,而字畫精勁可喜。廣字黑闥,唐初與程知節、秦叔寶等俱從太宗征伐,後與殺建成有功。至高宗時,為洪州都督以卒。然《唐書》不見其名氏,惟《會要》列陪葬昭陵人,有洪州刺史吳黑闥,亦不知其名廣也。其名字事蹟,幸見于後世者,以有斯碑也。碑字稍摩滅,世亦罕見,獨余《集錄》得之,遂以傳者,以其筆畫之工也。故余嘗為蔡君謨言,書雖學者之餘事,而有助于金石之傳者,以此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
【唐龍興宮碧落碑〈咸享元年〉】
右《碧落碑》,在絳州龍興宮,宮有碧落尊像,篆文刻其背,故世傳為《碧落碑》。據李之以為陳惟玉書,李漢以為黃公訁巽書,莫知孰是?《洛中紀異》雲「碑文成而未刻,有二道士來,請刻之。閉戶三日,不聞人聲。人怪而破戶,有二白鴿飛去,而篆刻宛然」。此說尤怪,世多不信也。碑文言「有唐五十三祀,龍集敦」,乃高宗總章三年,歲在庚午也。又云「哀子李訓、誼、訁巽、諶為妣妃造石像」。按《唐書》,韓王元嘉有子訓、誼、訁巽,而無諶,又有幼子訥。元嘉以則天垂拱四年見殺,在總章三年。後十八年,有子訥不足怪,而不應無諶。蓋史官之闕也。嘉八年十月初四日書。
【唐徐王元禮碑〈咸享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