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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帝居大位,節己愛人,嚴整有度,目不視珠玉,後延無紈績之服,絲竹之音。寧州獻琥珀枕,光色燦麗,帝得之大喜。左右疑其愛之也,帝曰:「吾聞琥珀能治金創,命搗而碎之,以給北征將士。」平秦之日,得一美人,容貌絶佳,乃秦主興從妹,帝納之,寵愛無比,因之早臥晏起,頗廢政事。一日,謝晦進見,時帝方擁美人共寢,內侍不敢報。晦屏立門外,候至日午,帝方起。晦因諫曰:「陛下一代英雄,平生不好女色,年近遲暮,而以有用之精神耗於無用之地,臣竊以為不可。」帝立悟,即時遣出。性尤坦易,出入儀衛甚簡。常著木齒屐步出西掖門,幸徐羡之宅,左右從者不過十餘人。又微時多符瑞,及貴,史官審以所聞,宜載之簡策,以昭示來世,帝拒而不答。疾既重,群臣請禱上下神祇,不許。惟使侍中謝方明以疾告宗廟而已,其豁達大度,有類漢高。故能誅內靖外,功格宇宙,為宋高祖。
高祖既崩,群臣奉太子即位,是為少帝。大赦,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立妃司馬氏為後,徐羡之、傅亮為左右仆射,謝晦為衛將軍,同掌國政、時魏師南侵,命檀道濟領南袞州刺史,鎮廣陵以拒之。是時新主當陽,舊臣在位,紀綱法度,一遵永初之政,正是上下相安,天下從此可以無事。那知新主即位未幾,又生出一番變動來,且聽下回分解。
劉裕既與休之構難,勢不兩立。而計謀之捷,將士之勇,休之百不能及,焉得不敗?秦主姚興既祖,嗣主又弟兄攘奪,正是有隙可乘,起兵圍之當已。繼欲受樣,難於自言,傅亮會其旨,一言契合。及恭帝索禪詔,而亮出之袖中,何以逃千古史臣之筆?若徐廣之流涕,張偉之飲鴆,足以愧叛晉歸宋之人矣。
第九回 廢昏庸更扶明主 殺大將自壞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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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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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少帝即位以後,全無君人之度,狎匿左右,遊戲無節,時時使槍弄棒,鼓鞞之聲震于外庭。又在後園鑿一大池,周圍數里,號天淵池,造龍舟于中,日夕游宴為樂。高祖所積內庫寶物,不上三月,耗費殆盡。群臣屢諫不從。徐羡之、傅亮深以為憂,謂謝晦曰:「吾主所為如此,高祖之業必為墮壞,奈何?」晦曰:「嗣子可輔則輔之,不可輸則廢之。吾儕寧負嗣主,不負社稷。」羡之以為然,於是密謀廢立。晦又曰:「今若廢帝,次立者應在廬陵,廬陵亦非守成之主,此不可不慎也。」
先是廬陵性警悟,舉動輕易,向執政多所求索,執政不與,廬陵深以為怨,數有不平之言。故諸臣不奉以為主,乘其與帝有隙,先表奏其罪惡,廢為庶人,徙新安郡。義真既黜,徐、傅便欲廢帝。以檀道濟先朝舊將,同受顧命,且有兵眾,威服殿省,必得與之共事,乃無後患。於是遣使袞州,征道濟入朝。
有中書郎邢安泰者,典宿衛兵,結之為內應。俄而道濟至京,羡之等邀至第中,告以廢立之事。道濟曰:「廢之更何所奉?」羡之曰:「宜都王素有令望,又多符瑞,可立也。」道濟以為然。甲申,謝晦托以領軍府敗,起工修治,聚將士于府內,明晨舉事。夜邀道濟同宿,晦懷恐懼,反側不得眠。道濟則鼾呼而寢,晦因此服其膽量。詰旦,道濟引兵居前,羡之等繼後,入自雲龍門,邢安泰先戒宿衛,莫有禦者。直至內殿,問帝何在?宮人曰:「昨帝于華林國為列肆,親自沽賣,夕游天淵池,即龍舟而寢。」眾遂入國求帝。時帝未起,內傳報有兵至,帝大詫異,方下床,軍士已躍人龍舟,殺二內侍。帝格之傷指,扶出船頭,以兵衛之,擁人東閣。徐、博等即矯稱太后令,數帝過惡,收其璽綏,降為營陽王,送歸故太子宮。群臣拜辭,後又遷帝于吳,使邢安泰弒之,並弒廬陵于新安,聞者悲之。
是時九重無主,宜都王尚在荊州。羡之與亮欲先樹外援,乃除謝晦都督荊、襄七州諸軍事,荊州刺史,精兵舊將,悉配麾下。傅亮始率行台百官,奉法駕,迎宜都王于江陵,入承大統。亮行數日,遇蔡廓于途,問以時事。廓曰:「營陽在吳,宜厚加供奉,倘一旦不幸,諸君有勁主之名,欲立於世,將可得耶?」時亮已與羡之,議害營陽,不知其已弒也,亟馳信止之,已無及矣。羡之大怒曰:「與人共計議,如何旋背,即賣惡於人耶?」既而亮至江陵,率百僚詣王第,上表進璽綬,行九叩禮。宜都王時年十八,下教曰:狠以不德,謬降大命,顧已驚悸,何以克堪。輒當暫歸朝廷,展哀陵寢,並與賢彥,申寫所懷。望體此心,勿為辭責。
繼聞營陽、廬陵二王死,大驚,駕不敢發。司馬王華曰:“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雖嗣主不綱,人望未改。徐羡之中材寒士,傅亮布衣諸生,非有晉宣帝王大將軍之志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