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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彥在急劇變化的水壓的壓迫下,每呼吸一口空氣,肺部都感到撕裂般的疼痛。他開始慢慢地往上游,速度比上升的氣泡稍慢。升到深度約三十米時,邦彥感覺到了從水面傳來的展動,他抬頭觀察上面的情況。
大型摩托艇在邦彥的頭頂來回行駛,並不斷地往海中投擲炸彈。其中的一顆炸彈經過邦彥的身邊沉了下去,炸彈的大小約是足球的一半大,邦彥咒罵著又往上游了十米,然後橫游靠向深谷的巖壑。這時在谷底,開始的炸彈爆炸了。爆炸的餘波衝擊著邦彥的身體,肺部感到窒息不堪肋骨也感到陣陣疼痛。
炸彈在接二連三地爆炸,深谷中的水形成一個個急驟的漩渦,邦彥的槍箭和水沖槍要脫出手,但他仍緊緊地抓住水沖槍面罩和水肺通氣管,以免被震裂。這時,他的呼吸已十分困難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只有死路一條。郝彥把腰帶拴在谷壁上突出的巖石上,固定住身休,用力壓住自己的頸動脈,屏住呼吸。這樣一來,就會減輕呼吸,儲存通氣管中的空氣。
邦彥的意識恍惚起來。
屏住呼吸約五分鐘后附近的海水被巖石的碎片攪得渾濁不堪。
邦彥沿著巖壁艱難地往深水裡移動。大約前進七百米之後,通氣管的空氣用盡了。邦彥丟掉水肺通氣管和腰間的鉛墜,左手拿著通氣管,漂浮上去,一浮出海面,邦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的新鮮空氣。這時,他感到一陣暈眩。仰臥在水上,呼吸了兩分鐘的夜晚的空氣,頭腦逐漸地清醒過來。邦彥踩著水回頭觀察著阿南頓爾海角的方向。
在離邦彥約五百米遠的地方,出現了汽艇一般大小的摩托艇,摩托艇正在不時地用探照燈掃射海面。好像又投擲了水雷,隨著悶聲的爆炸聲響,海面掀起了沖天的水柱,大型摩托艇也劇烈地搖晃起來。
炸彈爆炸的衝擊波傳到了邦彥所在的海面,但是由於距離較遠,沒有產生什麼危害。邦彥口含通氣管,淺淺地鉆入海水中。讓通氣管的頂端漂浮在海面上,邦彥在指南針的引導下,游向靠近意大利和法國一側的海岸。他感到身休中的骨頭和肌肉都要散得七零八落了。
在靠近芒通的馬爾丹海角旁邊的淺灘上,邦彥浮出了水面。這時,已接近清晨五點鐘了。
黎明降臨,月隱星稀。邦彥急促地喘息著爬上了沙灘,一頭栽倒在地上,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地呼吸,他多希望能吸支菸。
十五分鐘后,邦彥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打開橡膠製的潛水衣的拉鍊,丟掉穩定四葉片,朝停放汽車的堤壩走去。剛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在沙灘上搭起的一個帳蓬,拉拽帳蓬的繩子上曬著衣眼。邦彥輕輕地靠向帳蓬,從帳蓬里傳出了男女睡覺的呼吸聲。邦彥偷了曬乾的衣服后離開了帳蓬。丟掉潛水衣,換上偷來的衣服,又把槍、刀和箭揣入懷裡后,爬上斷壁上的國家公路 Nl號,朝汽車的方向走去。
來到汽車上時,已是早上六點鐘了。換上放在行李倉中的衣服。打開油門,檢查引擎上是否被安上了炸彈,然後又鉆到車下,檢查制動器的導管是否被切斷。
邦彥在盧爾飯店存車處把汽車交給看管員后忍耐著疲勞和痛苦,強打起精神進到海邊賓館的508號自己的房間,門上的透明膠帶還粘在上面檢查了各個房間之後,邦彥進入了裕室,給裕盆灌滿水,泡在溫水裡,疼痛逐漸地消失了。
朝陽透過窗簾灑在屋裡的地上,邦彥上床之後,美美地抽著煙,抱著酒缸子一口氣喝光了剩下的半缸酒。然後隨手把空缸子丟在地上,手握毛瑟 Hs式自動手槍,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兩點過,身體各個關節隱隱作痛,後背的肌肉發熱腫脹。他打電話要了三磅燒牛排和一大碗蔬菜,還有1950年釀造的紅葡萄酒和一份報紙。
進到浴室,輪流沖洗熱水和冷水,身體頓時感到舒適輕鬆。邦彥赤裸著身體裹上床單,來到大理石的陽臺上,眺望海面,等侍者把飯菜送來。海邊上到處都支撐著大遮陽傘。從岸邊到海里一百米的地方,擺列著小紅旗,游泳管理員的汽艇來往穿梭,遠海上看不到一個游泳者的影子。不一會兒,侍者推著小貨車送來了邦彥要的東西。
「祝您休息得舒適愉快,殿下。」侍者笑容可掬地說道。
「今天有大浪警報嗎?為什麼沿海海面上漂著小紅旗?」邦彥給侍者五法郎的小費,同時說道。把餐巾攤開舖到膝蓋上。
「大謝謝您了,不,不是大風浪,是因為有鰲魚。」
「鰲魚?」
「說起來很奇怪。聽說昨天晚上在希臘船王安東·奧納西斯別墅的阿南頓爾海角附近,奧納西斯先生的手下人在潛水時受到了兇猛的鱉魚群的襲擊,有四人喪命。」
「是嗎?」
「所以,昨天晚上一個勁地在海里打炮。投擲炸彈,追殺鱉魚最後整魚是否死了,是否還會出現類似事件,都不得而知。」
「中午的新聞廣播也是這麼說的。怪不得昨天晚上爆炸聲響接連不斷,讓人自驚,原來是吃人的鱉魚。」侍者嚇得渾身發抖。
「實在是恐沛,這段時間還是不游泳為好。」邦彥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