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勃勃聞秦復與魏通而怒,乃謀叛秦。柔然可汗社侖獻馬八千匹于秦,至大城,勃勃掠取之,悉集其眾三萬餘人,偽畋于高平川,因襲殺沒弈干而並其眾。
勃勃自謂夏後氏之苗裔,六月,自稱大夏天王、大單于,大赦,改元龍升,置百官。以其兄右地代為丞相,封代公;力俟提為大將軍、封魏公;叱干阿利為御史大夫,封梁公;弟阿利羅引為司隷校尉,若門為尚書令,叱以鞬為左仆謝,乙鬥為右仆射。
賀狄干久在長安,常幽閉,因習讀經史,舉止如儒者。及還,魏主珪見其言語衣服皆類秦人,以為慕而效之,怒,並其弟歸殺之。秦王興以太子泓錄尚書事。
秋,七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汝南王遵守之坐事死。遵之,亮之五世孫也。
癸亥,燕王熙葬其後苻氏于徽平陵,喪車高大,毀北門而出,熙被發徒跣,步從二十餘裡。甲子,大赦。
初,中衛將軍馮跋及弟侍禦郎素弗皆得罪於熙,熙欲殺之,跋兄弟亡命山澤。熙賦役繁數,民不堪命;跋、素弗與其從弟萬泥謀曰:「吾輩還首無路,不若因民之怨,共舉大事,可以建公侯之業。事之不捷,死未晚也。」遂相與乘車,使婦人禦,潛入龍城,匿于北部司馬孫護之家。及熙出送葬,跋等與左衛將軍張興及苻進餘黨作亂。跋素與慕容雲善,乃推雲為主。雲以疾辭,跋曰:「河間淫虐,人神共怒,此天亡之時也。公,高氏名家,何能為人養子,而棄難得之運乎?」扶之而出。跋弟乳陳等帥眾攻弘光門,鼓噪而進,禁衛皆散走;遂入宮授甲,閉門拒守。中黃門趙洛生走告于熙,熙曰:「鼠盜何能為!朕當還誅之。」乃置後樞于南苑,收發貫甲。馳還赴難。夜,至龍城,攻北門,不克,宿于門外。乙丑,雲即天王位,大赦,改元正始。
熙退入龍騰苑,尚方兵褚頭逾城從熙,稱營兵同心效順,唯俟軍至。熙聞之,驚走而出,左右莫敢迫。熙從溝下潛遁,良久,左右怪其不還,相與尋之,唯得衣冠,不知所適。中領軍慕容拔謂中常侍郭仲曰:「大事垂捷,而帝無故自驚,深可怪也。然城內企遲,至必成功,不可稽留。吾當先往趣城,卿留待帝,得帝,速來;若帝未還,吾得如意安撫城中,徐迎未晚。」乃分將壯士二千餘人登北城。將士謂熙至,皆投仗請降。既而熙久不至,拔兵無後繼,眾心疑懼,復下城赴苑,遂皆潰去。拔為城中人所殺。丙寅,熙微服匿于林中,為人所執,送於雲,雲數而殺之,並其諸子。雲複姓高氏。
幽州刺史上庸公懿以支降魏,魏以懿為平州牧、昌黎王。懿,評之孫也。
魏主珪自濡源西如參合陂,乃還平城。
禿髮珪檀復貳于秦,遣使邀乞伏熾磐,熾磐斬其使,送長安。
南燕王超母妻猶在秦,超遣御史中丞封愷使于秦以請之。秦王興曰:「昔苻氏之敗,太樂諸伎悉入于燕。燕今稱籓,送伎或送吳口千人,所請乃可得也。」超與群臣議之,左仆射段暉曰:「陛下嗣守社稷,不宜以私親之故遂降尊號;且太樂先代遺音,不可與也,不如掠吳口與之。」尚書張華曰:「侵掠鄰國,兵連禍結,引既能往,彼亦能來,非國家之福也。陛下慈親在人掌握,豈可靳惜虛名,不為之降屈乎!中書令韓范嘗與秦王俱為苻氏太子舍人,若使之往,必得如志。」超從之,乃使韓范聘于秦,稱籓奉表。
慕容凝言于興曰:「燕王得其母妻,不復可臣,宜先使送伎。」興乃謂范曰:「朕歸燕王家屬必矣,然今天時尚熱,當俟秋涼。」八月,秦使員外散騎常侍韋宗聘于燕。超與群臣議見宗之禮,張華曰:「陛下前既奉表,今宜北面受詔。」封逞曰:「大燕七聖重光,奈何一旦為豎子屈節!」超曰::「吾為太后屈,願諸君勿復言!」遂北面受詔。
毛修之與漢嘉太守馮遷合兵擊楊承祖,斬之。修之慾進討譙縱,益州刺史鮑陋不可。修之上表言:「人之所以重生,實有生理可保。臣之情也,生涂已竭,所以借命朝露者,庶憑天威誅夷仇逆。今屢有可乘之機,而陋每違期不赴,臣雖效死寇庭,而救援理絶,將何以濟!」劉裕乃表襄城太守劉敬宣帥眾五千伐蜀,以劉道規為征蜀都督。
魏主珪如豺山宮。候官告:「司空庾岳服飾鮮麗,行止風采,擬則人君。」珪收岳,殺之。
北燕王雲以馮跋為都督中外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馮萬泥為尚書令,馮素弗為昌黎尹,馮弘為征東大將軍,孫護為尚書左仆射,張興為輔國大將軍。弘,跋之弟也。
九月,譙縱稱籓于秦。
禿髮檀將五萬餘人伐沮渠蒙遜,蒙遜與戰于均石,大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