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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侵佔人體成長、發育和維持健康所需要的時間。它掠奪工人呼吸新鮮空氣和接觸陽光所需要的時間。它剋扣吃飯時間,儘量把吃飯時間併入生產過程,因此對待工人就象對待單純的生產資料那樣,給他飯吃,就如同給鍋爐加煤、給機器上油一樣。資本把積蓄、更新和恢復生命力所需要的正常睡眠,變成了恢復精疲力盡的機體所必不可少的幾小時麻木狀態。
在這裡,不是勞動力的正常狀態的維持決定工作日的界限,相反地,是勞動力每天儘量的耗費
不論這是多麼強制和多麼痛苦決定工人休息時間的界限。資本是不管勞動力的壽命長短的。它唯一關心的是在一個工作日內最大限度地使用勞動力。它靠縮短勞動力的壽命來達到這一目的,正象貪得無厭的農場主靠掠奪土地肥力來提高收穫量一樣。
可見,資本主義生產——實質上就是剩餘價值的生產,就是剩餘勞動的吸取——通過延長工作日,不僅使人的勞動力由於被奪去了道德上和身體上的正常發展和活動的條件而處于萎縮狀態,而且使勞動力本身未老先衰和死亡。它靠縮短工人的壽命,在一定期限內延長工人的生產時間。
但是,勞動力的價值包含再生產工人或延續工人階級所必需的商品的價值。既然資本無限度地追逐自行增殖,必然使工作日延長到違反自然的程度,從而縮短工人的壽命,縮短他們的勞動力發揮作用的時間,因此,已經消費掉的勞動力就必須更加迅速地補
295償,這樣,在勞動力的再生產上就要花更多的費用,正象一台機器磨損得越快,每天要再生產的那一部分機器價值也就越大。因此,資本為了自身的利益,看來也需要規定一種正常工作日。因此,縮短工作日,並不是資本家發慈悲,甚至也不完全是資本家被工人階級的力量所征服。
奴隷主買一個勞動者就象買一匹馬一樣。他失去奴隷,就是失去一筆資本,必須再花一筆錢到奴隷市場上去買,才能得到補償。但是,
「儘管喬治亞州的稻田和密西西比州的沼澤地對人體組織具有致命的危害,這種對人的生命的破壞,總不會大到連靠弗吉尼亞州和肯塔基州的黑人眾多的『自然保護區』也補充不了的程度。當經濟上的考慮使奴隷主的利益同保存奴隷相一致時,這種考慮還可以成為奴隷受到人的待遇的某種保證,但在實行奴隷貿易以後,同樣的經濟上的考慮卻成了把奴隷折磨致死的原因,因為奴隷一旦可以從外地的黑人『自然保護區』得到補充,他們的壽命也就不如他們活着時的生產率那樣重要了。因此,在奴隷輸入國,管理奴隷的格言是:最有效的經濟,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從當牛馬的人身上榨出最多的勞動。在種植熱帶作物的地方,種植園的年利潤往往與總資本相等,正是在這些地方,黑人的生命被視同草芥。
正是這個幾世紀來成為巨大富源的西印度農業,曾吞沒了幾百萬非洲人。拿現在的古巴來說,那裡每年的收入總是以百萬計算,種植園主儼然就是王公,但是我們看到,那裡的奴隷階級飲食最壞,勞動最累最重,甚至每年都有一大批人直接由於勞動過度、睡眠和休息不足等慢性折磨而喪命」。
只要換一個名字,這正是說的閣下的事情!試把奴隷貿易換成勞動市場,把肯塔基和弗吉尼亞換成愛爾蘭以及英格蘭、蘇格蘭和威爾士的農業區,把非洲換成德國再看看罷!我們已經聽到,過度勞動使倫敦的麵包工人不斷喪生,可是倫敦的勞動市場總是擠滿來自德國和其他地方的人,等着去麵包房送死。這也是中國今天一些地區的實際情況。我們已經看到,陶器業是工人壽命最短的行業之一。但是陶工是不是因此就缺少
296呢?普通工人出身的、現代陶器業的創始人約瑟亞·威季伍德,
1785年曾向下院說,陶器業共有
15000到
20000人。
到了
1861年,單是大不列顛的陶器業市鎮人口就有
101302人。今天的一些人不停地追求更高學歷,拿更多的從業資格證件,很大程度上也是使自己不那麼容易地被其他勞動力所補償。
「棉紡織業有
90年的歷史…… 在英國經歷了三代人,卻吞沒了九代紡織工人。」
誠然,在個別的熱病式的繁榮時期,勞動市場上曾嚴重缺乏勞動力。例如
1834年就是這樣。當時工廠主先生們向濟貧法委員會建議,把農業區的「過剩人口」送往北方,並表示「工廠主們將吸收和消費這批人」。這是他們的原話。
「在濟貧法委員會的同意下,在曼徹斯特成立了代辦所。農業工人的名單造好以後交給了代辦所。工廠主們紛紛趕到代辦所,挑選自己需要的人,然後就把這些家庭從英國南部運出來。這些人體包裹就象一包包貨物一樣,掛上簽條,裝上船或貨車運走了;也有人步行,很多人迷了路,在工業區流浪,瀕于餓死的境地。
這已經發展成為一種真正的貿易部門。下院几乎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但是這種經常的貿易,這種販賣人肉的行當繼續存在,曼徹斯特代辦所不斷把這些人買來,賣給曼徹斯特的工廠主,就象把黑人經常不斷地賣給美國南部各州的植棉主一樣……
1860年,棉紡織業空前繁榮…… 人手又不夠了。工廠主們又向販賣人肉的代辦所求援……於是代辦所便到多爾塞特郡的沙丘地帶、戴文郡的高地、威爾茲郡的平原去蒐羅,但過剩的人口已經被吸收光了。」今天的一些職業介紹所與這些代辦所在主要的性質上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