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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蒙古太常寺言:「自古帝王,功成作樂,樂各有名,盛德形容,於是乎在。皇上踐阼以來,留心至治,聲名文物,思復承平之舊,首敕有司,修完登歌、宮縣、八佾、樂舞,以備郊廟之用。若稽古典,宜有徽稱。」尚書省遂定名曰《大成之樂》。
夏,四月,丙午,詔:「管景模妻孥陷沒,效忠愈堅,平時所得俸入,率以撫循將士,遂至空乏,特賜緡錢三十萬。」
丁未,以夏貴為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重慶府。
戊申,蒙古以彰德、洛磁路引漳、滏、洹水灌田,致禦河淺澀,鹽運不通,乃塞分渠以復水勢。
辛亥,詔郡邑行鄉飲酒禮。
壬子,蒙古東平、太原、平陽旱,分遣西僧祈雨。
乙丑,何夢然、馬天驥以台臣劾罷。
丁卯,蒙古追治李亶黨萬戶張邦直兄弟及姜鬱、李在等二十七人罪。
都統張喜攻蟠龍城,為蒙古安撫使楊文安所敗。喜潛師宵遁,出得漢城,文安遣兵又襲敗之。
五月,乙亥,蒙古遣索托延、郭守敬行視西夏河渠,俾具圖來上。
庚辰,以何夢然知建寧府。辛卯,以楊棟參知政事,葉夢鼎同知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姚希得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馬天驥提舉洞霄宮。
乙未,安南表進方物,詔卻之,仍厚賚以獎恭順。
己亥,蒙古以中書右丞鈕祜祿納哈為平章政事。
六月,甲辰朔,知衢州謝塈,因土寇詹沔焚掠常山縣,棄城遁。台臣言詹沔之變,乃謝塈任都吏徐信苛取激之;詔斬信,籍其家,塈削秩,不敘。
乙巳,蒙古主召王鶚、姚樞赴上都。竇默、僧子聰,嘗偕樞等入侍,默言:「君有過舉,臣當直言,都俞吁咈,古之所尚,今則不然,君曰可,臣亦以為可,君曰否,臣亦以為可,非善政也。」次日,復侍幄殿,獵者失一鶻,蒙古主怒,侍臣或從旁大聲謂宜加罪,蒙古主惡其迎合,杖之,釋獵者不問。既退,子聰等賀。”默曰:「非公誠結主知,安能感悟如此!」
乙丑,命董宋臣兼主管禦前馬院、禦前酒庫。帝眷宋臣不衰,未幾,宋臣死。
夏貴攻虎嘯山。蒙古宣撫使張庭瑞新築城,當炮皆裂,立柵守之;柵壞,乃依大樹,張牛馬皮以禦炮。貴以城中飲于澗外,絶其水道。庭瑞煮溲瀉土中以泄臭,人日飲數合,唇皆瘡裂,堅守逾月不懈。帥府參議焦德裕援之,夜薄貴營,令卒各持三炬;貴驚走,德裕追之,敗貴于鵝谿。
秋,七月,甲戌,彗星出柳,光燭天,長數十丈,自四更見東方,日高始滅。丁丑,避殿,減膳,詔中外直言。
考功郎宮兼崇政殿說書趙景緯上封事曰:「今日求所以解天意者,不過悅人心而已。百姓之心,即天心也。錮私藏而專天下之同欲,則人不悅;保私人而違天下之公議,則人不悅;閭閻之糟糠不厭而燕私之供奉自如,則人不悅;百姓之膏血日朘而符移之星火愈急,則人不悅;不公於己而欲絶天下之私,則人不悅;不澄其源而欲止天下之貪;則人不悅。夫必有是數者,斯足以召怨而致災。願陛下損內帑以絶壅利之謗,出嬪嬙以節用度之奢,弄權之貂寺素為天下之所共惡者,屏之絶之,毒民之恩澤侯嘗為百姓之所憤者,黜之棄之。擇忠鯁敢言之士,置之台諫以通關隔之壅;選慈惠忠信之人,使為守宰以保元氣之殘;又必稽乾、淳以來,凡利源窠名之在百司庶府者,悉還其舊,以濟經用之急;公田派買不均之弊,聽民自陳,隨宜通變,以安田裡之生;則人心悅而天意解矣。人之常情,懼心每發於災異初見之時,不能不潛移于諂諛交至之後。萬一過聽左右寬譬之言,曲為它說以自解,毛舉細故以塞責,而弛恐懼之初心,則下拂人心,上違天意,國之安危,或未可知也。」
牟子才疏請罷公田,更七法。時台諫、士庶上書者,皆以為公田不便,民間愁怨所致。於是賈似道上書力辯,乞避位。帝曰:「言事易,任事難,自古然也。使公田之說不可,則卿建議之始,朕已沮之矣。惟其公私兼濟,所以決意行之。今業已成矣,一歲之軍餉,仰給于此,若遽因人言罷之,雖可快一時之異議,如國計何?卿既任事,亦當任怨,禮義不愆,何恤人言!卿宜安心,毋孤朕倚畀之意。」知臨安府劉良貴以人言籍籍,自陳括田之勞,乞從罷免,不允。由是公論頓沮。
臨安府學生葉李、蕭規應詔上書,詆賈似道專權,誤國害民,以致上干天譴。似道大怒,令劉良貴捃摭其罪,坐以僭用金飾齋扁下獄。牟子才請宥之,又遺書似道,似道覆書,詞甚忿。徑斷遣,黥配李于漳州,規于汀州。
丙戌,臨安大火。
乙未,馬天驥以台臣劾其貪臓,奪職,罷祠。
丁酉,蒙古龍門禹廟成。
己亥,蒙古定用禦寶制:凡宣命,一品、二品用玉,三品至五品用金,其文曰:「皇帝行寶」者,即位時所鑄,惟用之詔誥;別鑄宣命金寶行之。
蒙古額寽布格,自實默圖之敗,不復能軍,至是與諸王玉龍達實、阿彌達及其謀臣布拉哈、呼察圖們等自歸於上都。詔諸王皆太祖之裔,並釋不問;其謀臣布拉哈等伏誅。
時額寽布格黨千餘人,蒙古主將盡置於法,以語宿衛安圖,安圖曰:「人各為其主。陛下甫定大難,遽以私憾殺人,將何以懷服未附?」蒙古主驚曰:「卿年少,何從得老成語?此言正與朕意合。」由是所全者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