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忐忑不安地動了一下,誰也沒有開口。
「這房子是你的,’賽克斯轉過瞼,衝著格拉基特說道。“你是打算出賣我呢,還是讓我住在這兒,等這次搜捕過去?」
「你留下好了,要是你認為安全的話。」被問到的人略略猶豫了一下,答道。
賽克斯慢慢地抬起雙眼,看了看身後的牆壁,主要是想試一下轉過頭去,並不是真想這麼做。他接著說道:「屍體——屍體——屍體埋了沒有?」
三個人搖了搖頭。
「怎麼還沒埋呢?」他脫口說道,又像剛纔那樣朝身後看了一眼。「把這樣難看的的東西留在地面上做什麼?——誰在敲門?」
格拉基特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沒什麼好怕的,這才離開房間,緊接着又領着查理·貝茲回來了。賽克斯正對門坐著,少年剛一進屋,迎面就看見了他。
賽克斯將目光朝他轉過去,少年一邊往後退,一邊說:「托比,你在樓下幹嗎不告訴我?」
那三個人嚇得魂不附體,看著實在令人害怕,那惡棍不禁想討好一下這個剛剛進門的少年,他因此點了點頭,做出願意跟他握握手的樣子。
「讓我到另外哪一間屋子裡去。」少年不住地往後退,說道。h t t p : // hi. b ai d u .com /雲
22 深
1無
3跡
「查理。」賽克斯說著,朝前走去。「你難道——你不認識我了?」
「別再挨近我,」少年還在後退,他眼裡含着恐懼,盯住兇手的臉,答道。「你這個壞蛋。」
漢子走了兩步便停住了,彼此四目對視,結果,賽克斯的眼睛漸漸垂下了。
「你們仨作證,」少年揮動着緊握的拳頭,大聲說道。說話間變得越來越激奮。「你們仨作證——我不怕他——如果他們上這兒來抓他,我就把他交出去,說到做到,我馬上告發你。他可以為這事殺死我,要是他高興的話,或者是有這份膽子,可只要我在這兒,我就要把他交出去。哪怕會把他活活放進鍋裡煮,我也要把他交出去。殺人啦!救命啊!你們仨誰要是有種的話,就給我幫幫忙。殺人啦!救命啊!把他抓起來!」
少年大喊大叫,並伴以狂暴的手勢,果真一頭朝那個大漢撲了上去,力量之猛,加上出其不意,竟將他撞倒在地。
三位旁觀者獃若水鷄,誰也沒有插手,少年和漢子在地上滾作一團。少年毫不理會拳頭雨點般落到自己身上,雙手將殺人犯胸前的衣裳拽得越來越緊,使出渾身的勁頭,不停地呼救。
然而,雙方畢竟力量懸殊,這一番較量很快就見分曉了。賽克斯將少年掀到地上,將膝蓋壓在他的脖子上,就在這時,格拉基特神色恐慌地扯了他一把,指了指窗戶。下邊火光閃爍,有人情緒激昂地高聲交談,急促的腳步聲響成一片——人數似乎還真不少——從離得最近的那座木橋上過來了。人群中好像有一個人騎在馬上,高低不平的石子路面上響起了咔噠咔噠的馬蹄聲。火光越來越多,腳步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嘈雜。緊接着,門口傳來一陣重重的敲門聲,無數憤怒的人聲匯成一片閙哄哄的鼓噪,即使是膽子最大的人也會為之顫抖。
「救命啊!」少年尖聲喊叫起來,聲音劃破夜空,「他在這兒呢。把門砸開!」
「我們奉王命到此捉拿兇犯!」有人在外邊大聲喊道。鼓雜訊再次掀起,而且更響了。
「把門砸開!」少年尖叫着,「我跟你們說,他們絶不會開門的。照直往有亮的屋子裡沖。把門砸開!」
他剛一住口,門上和樓下窗板上便響起密急而沉重的撞擊聲,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嘹喨的歡呼聲,聽到聲音的人第一次對於呼聲之高得到一個相當準確的概念。
「找個什麼地方,把門打開,我好把這尖聲怪叫的小鬼關起來,」賽克斯殺氣騰騰地喝道,一邊毫不費力地拖着少年跑來跑去,就好像他是一條空口袋似的。「就是那扇門,快!」他把少年扔進去,插上門閂,轉了一下鑰匙。「樓下的門牢實不牢實?」
「上了雙保險,外帶鏈條。」格拉基特答道,他和另外兩個人依然是一副束手無策,不知所措的樣子。
“護牆板呢——堅不堅固?
「包着鐵皮。」
「窗戶也是?」
「是的,窗戶也是。」
「見你媽的鬼。」這歹徒豁出去了,他把窗格推上去,惡狠狠地衝着人群嚷道,「隨你們怎麼著吧。我還要耍你們一把。」
在所有傳到人耳朵裡來的可怕的大喊大叫聲中,沒有一種比得上激怒的人群的吼聲。有人大聲吆喝,要離得最近的人點火燒房子,另一些人咆哮着,叫警察開槍打死他。在所有的人當中,騎在馬上的那個人尤其怒不可遏,他飛身下鞍,如同分開水流一般撥開人群,擠到窗子下邊,高喊起來,聲音壓過了所有的鼓噪。「誰去搬一架梯子來,給他二十畿尼。」
離得最近的幾個嗓門接過這聲呼喊,成百個聲音群起響應。有的叫搬梯子,有的叫拿大鎚來,有的舉着火炬跑來跑去,像是在找這些東西,卻又原樣回來,重新發出怒吼。有人通過無濟於事的咒罵來出氣,有人瘋子一般拚命往前擠,反而妨礙了樓下那些人的進展。有幾個膽子最大的想利用水落管和牆壁的裂縫爬上去。人潮在黑暗中翻湧,像一片麥田在狂風怒號下起伏翻滾,不時齊聲發出憤怒的鼓噪。
「潮水,」殺人犯關上窗戶,將那些面孔關在外邊,跌跌撞撞地退到屋子裡,嚷嚷着。「我上來的功夫正在漲潮。給我根繩子,要長一點的。他們都在房子前邊,我可以跳進荒唐溝,從那兒逃出去。給我一根繩子,不然的話,我索性再添三條人命,然後殺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