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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哉邃古,邈矣季世,四海九州,萬王千帝。三代之後,其道逾替,爰逮金行,不勝其弊。戎狄猾夏,群凶縱慝,竊號淫名,十有餘國。怙威逞暴,悖禮亂德,五嶽塵飛,三象霧塞。玄精啟歷,發跡幽方,併吞寇偽,獨擅雄強。載祀二百,比祚前王,江湖尚阻,區域未康。句吳閩越,河朔渭涘,九縣瓜分,三方鼎跱。狙詐不息,干戈競起,東夏雖平,亂離瘼矣。五運葉期,千年肇旦,赫矣高祖,人靈攸贊。聖德迥生,神謀獨斷,癉惡彰善,夷凶靜難。宗伯撰儀,太史練日,孤竹之管,雲和之瑟。展禮上玄,飛煙太一,珪璧朝會,山川望秩。占揆星景,移建邦畿,下憑赤壤,上葉紫微。布政衢室,懸法象魏,帝宅天府,固本崇威。匈河瀚海,龍荒狼望,種落陸梁,時犯亭障。皇威遠懾,帝德遐暢,稽顙歸誠,稱臣內向。吳越提封,鬥牛星象,積有年代,自稱君長。大風未繳,長鯨漏網,授鉞天人,豁然清蕩。戴日戴鬥,太平太蒙,禮教周被,書軌大同。復禹之跡,成舜之功,禮以安上,樂以移風。憂勞庶績,矜育黔首,三面解羅,萬方引咎。納民軌物,驅時仁壽,神化隆平,生靈熙阜。虔心恭己,奉天事地,協氣橫流,休徵紹至。壇場望幸,雲亭虛位,推而不居,聖道彌粹。齊跡姬文,登發嗣聖,道類漢光,傳莊寶命。知來藏往,玄覽幽鏡,鼎業靈長,洪基隆盛。崆峒問道,汾射窅然,禦辯遐逝,乘雲上仙。哀纏率土,痛感穹玄,流澤萬葉,用教百年。尚想睿圖,永惟聖則,道洽幽顯,仁沾動植。爻象不陳,乾坤將息,微臣作頌,用申罔極。
帝覽之不悅,顧謂蘇威曰:「道衡致美先朝,此《魚藻》之義也。」於是拜司隷大夫,將置之罪。道衡不悟。司隷刺史房彥謙素相善,知必及禍,勸之杜絶賓客,卑辭下氣,而道衡不能用。會議新令,久不能決,道衡謂朝士曰:「向使高熲不死,令決當久行。」有人奏之,帝怒曰:「汝憶高熲邪?」付執法者勘之。道衡自以非大過,促憲司早斷。暨于奏日,冀帝赦之,敕家人具饌,以備賓客來候者。及奏,帝令自盡。道衡殊不意,未能引訣。憲司重奏,縊而殺之,妻子徙且末。時年七十。天下冤之。有集七十捲,行于世。
有子五人,收最知名,出繼族父孺。孺清貞孤介,不交流俗,涉歷經史,有才思,雖不為大文,所有詩詠,詞致清遠。開皇中,為侍御史、揚州總管司功參軍。每以方直自處,府僚多不便之。及滿,轉清陽令、襄城郡掾,卒官。所經並有惠政。與道衡偏相友愛,收初生,即與孺為後,養于孺宅。至于成長,殆不識本生。太常丞胡仲操曾在朝堂,就孺借刀子割爪甲。孺以仲操非雅士,竟不與之。其不肯妄交,清介獨行,皆此類也。
道衡兄子邁,官至選部郎,從父弟道實,官至禮部侍郎、離石太守,並知名于世。從子德音,有雋才,起家為遊騎尉。佐魏澹修《魏史》,史成,遷著作佐郎。及越王侗稱制東都,王世充之僭號也,軍書羽檄,皆出其手。世充平,以罪伏誅。所有文筆,多行于時。
史臣曰:二三子有齊之季,皆以辭藻著聞,爰歷周、隋,咸見推重。李稱一代俊偉,薛則時之令望,握靈蛇以俱照,騁逸足以並驅,文雅縱橫,金聲玉振。靜言揚榷,盧居二子之右。李、薛紆青拖紫,思道官途寥落,雖窮通有命,抑亦不護細行之所致也。
列傳第二十三
○明克讓
明克讓,字弘道,平原鬲人也。父山賓,梁侍中。克讓少好儒雅,善談論,博涉書史,所覽將萬卷。《三禮》禮論,尤所研精,龜策歷象,鹹得其妙。年十四,釋褐湘東王法曹參軍。時舍人硃異在儀賢堂講《老子》,克讓預焉。堂邊有修竹,異令克讓詠之。克讓攬筆輒成,其卒章曰:「非君多愛賞,誰貴此貞心。」異甚奇之。仕歷司徒祭酒、尚書都官郎中、散騎侍郎,兼國子博士、中書侍郎。梁滅,歸於長安,周明帝引為麟趾殿學士,俄授著作上士,轉外史下大夫,出為衛王友,歷漢東、南陳二郡守。武帝即位,復征為露門學士,令與太史官屬正定新曆。拜儀同三司,累遷司調大夫,賜爵歷城縣伯,邑五百戶。高祖受禪,拜太子內舍人,轉率更令,進爵為侯。太子以師道處之,恩禮甚厚。每有四方珍味,輒以賜之。于時東宮盛征天下才學之士,至于博物洽聞,皆出其下。詔與太常牛弘等修禮議樂,當朝典故多所裁正。開皇十四年,以疾去官,加通直散騎常侍。卒,年七十。上甚傷惜焉,賻物五百段,米三百石。太子又贈絹布二千匹,錢十萬,朝服一具,給棺槨。著《孝經義疏》一部,《古今帝代記》一卷,《文類》四卷,《續名僧記》一卷,集二十捲。
子餘慶,官至司門郎。越王侗稱制,為國子祭酒。
○魏澹
魏澹,字彥深,鉅鹿下曲陽人也。祖鸞,魏光州刺史。父季景,齊大司農卿,稱為著姓,世以文學自業。澹年十五而孤,專精好學,博涉經史,善屬文,詞采贍逸。齊博陵王濟聞其名,引為記室。及琅邪王儼為京畿大都督,以澹為鎧曹參軍,轉殿中侍御史。尋與尚書左仆射魏收、吏部尚書陽休之、國子博士熊安生同修《五禮》。又與諸學士撰《禦覽》,書成,除殿中郎中、中書舍人。復與李德林俱修國史。周武帝平齊,授納言中士。及高祖受禪,出為行台禮部侍郎。尋為散騎常侍、聘陳主使。還除太子舍人。廢太子勇深禮遇之,屢加優錫,令注《庾信集》,復撰《笑苑》、《詞林集》,世稱其博物。數年,遷著作郎,仍為太子學士。
高祖以魏收所撰書褒貶失實,平繪為《中興書》事不倫序,詔澹別成《魏史》。澹自道武下及恭帝,為十二紀,七十八傳,別為史論及例一卷,並《目錄》合九十二卷。澹之義例與魏收多所不同:
其一曰,臣聞天子者,繼天立極,終始絶名。故《谷梁傳》曰:「太上不名。」《曲禮》曰:「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諸侯尚不生名,況天子乎!若為太子,必須書名。良由子者對父生稱,父前子名,禮之意也。是以桓公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傳》曰:「舉以太子之禮。」杜預註云:「桓公子莊公也。」十二公唯子同是嫡夫人之長子,備用太子之禮,故史書之於策。即位之日,尊成君而不名,《春秋》之義,聖人之微旨也。至如馬遷,周之太子並皆言名,漢之儲兩俱沒其諱,以尊漢卑周,臣子之意也。竊謂雖立此理,恐非其義。何者?《春秋》、《禮記》,太子必書名,天王不言出。此仲尼之褒貶,皇王之稱謂,非當時與異代遂為優劣也。班固、范曄、陳壽、王隱、沈約參差不同,尊卑失序。至于魏收,諱儲君之名,書天子之字,過又甚焉。今所撰史,諱皇帝名,書太子字,欲以尊君卑臣,依《春秋》之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