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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子玉與琴言四目相注,各人飲了半杯酒。子玉不覺微笑,問子玉道:「你與玉儂同過幾回席了?」子玉道:「這是第二回,已一年之久。」子云道:“只得兩回,可憐,可憐!
真是會少離多了。”琴言笑道:「也第三回了。」次賢道:「庾香有些貪心不足,以多報少。去年你們瞞着人私逛運河,不算一回麼?」子玉道:「我偶然忘了。」子云道:「我請吾弟與玉儂作十日之歡,閣下不知嫌煩否?」子玉道:“名園勝友,若得常常歡聚,不勝之幸,何敢嫌煩。
只怕弟無此香福,猶恐福薄災生。”子云大笑,次賢道:「十日之敘,已無此福,若華星北之福,真是福如東海了。」
說得眾人大笑。琴言與子玉此時,已覺十分暢滿。
王桂保對著子云笑道:「我有個一字化為三字的令,我說給你聽,說不出者罰一杯。」子云道:「你且說來。」桂保道:「一個大字加一點是太字,移上去是犬字,照這麼樣也說一個。」
子云笑道:「這是犬令,誰耐煩行他。」桂保笑嘻嘻的對著蕙芳道:「你說一個。」蕙芳想了一想,道:「一個王字加一點是玉字,移上去是主字,不比你那犬字好些嗎?」桂保點點頭道:「真好。」忽又笑道:「你可不該,方纔度香罵我,你又罵了度香了。」蕙芳道:「我幾時罵他?」眾人也不解,桂保道:「他是主人,你說的是主字,連上犬字,不是罵他嗎?」
蕙芳也笑。子云罵桂保道:「你這小狐精,近來很作怪,偏有這些油嘴油舌。」寶珠道:「我有個木字,加一划是本字,移上去是未字。」子云笑道:「我有個脫胎法,未字減一筆是木字,移下去是本字。」眾皆大笑。
琴言道:「我有個水字,加一點是□字,移上去是永字。」
次賢道:「這個永字些須欠一點兒,也只好算個薄水□。然眼前的卻也沒有多少。」王恂道:「只怕就是幾個,被他們想完了。」桂保道:「我還有一個十字,加一划是士字,移上去是干字。」大家說道:「好。」蕙芳道:「我有個杳字,加一筆是查字,稱上去是香字。」眾人讚道:「更好!」寶珠道:「我有個丁字,加一筆是于字,移上去是亍字。」子云道:「這字卻冷些。」子玉道:「也可用。」寶珠道:「彳亍二字也不算冷。」琴言道:「我有個卜字,加一筆是上字,移上去是下字。」次賢道:「這個好得很。」桂保道:「我有個白字,加一筆是自字,移上去是百字。」蕙芳道:「略短些。」王恂道:「我有個曰字,加一筆是田字,移上去,」說到此頓住了,桂保道:「移上去是什麼字?」王恂大笑,子玉道:「只要說透上去,便成個由字。」子云道:「我叫他拖下來成個甲字。」
次賢笑道:「你們一個要上,一個要下,要爭競起來。我叫他一頭往上,一頭往下,作個申字何如?」眾人大笑。
吃了些點心,又喝了幾杯酒。王恂問蕙芳道:「你見湘帆、 前舟沒有?」蕙芳道:“原是為他們在那裡,所以耽擱了好一回,將我的戲挪上了才來的。
我今天見了一個老名士,說是前舟的業師,相貌清古,有六旬之外了。”子云道:「姓什麼?」蕙芳道:「姓得有些古怪,我想想著,好像姓瞿,穿著六品服飾,覺得議論風生,無人不敬愛他。」子云想了一想,道:「要是姓屈,不是姓瞿。」
蕙芳道:「是姓屈,我記錯了。」次賢道:「不要是屈道生麼?」子云道:「一定是他,我聽說他到了。」子玉道:「他名字可叫本立?」子云道:「正是,你認識他麼?」子玉道:「我卻不認識,我見他幾封書札與家嚴的,有論些史事疑難處,卻獨出卓見,真是隻眼千古。家嚴將他裱成一個冊頁,我倒常看的。」次賢道:「這道生先生今年六十歲了,與先兄同舉孝廉方正。他在江西作知縣,為何來京?」子云道:「去年題升了通判,想是引見來的。遲日我請他來,大家敘敘。雖是個方正人,然是看花吃酒也極高興。」子玉道:「他是我的父執,恐不好相陪。」子云道:「何妨?」次賢道:「道生雖是個古執人,筆墨卻極遊戲。其著作之外,還有些零碎筆墨,一種名《忘死集》,一種名《醒睡集》,都是遊戲之筆。」琴言道:「這兩種書名就奇。」王恂道:「內中說些什麼呢?」次賢道:「我當年在人家案頭略翻一翻,也沒有看他。記得《醒睡集》內有些集詞為詞、集曲為曲等類,還有些集經書詩詞的對子,卻甚有趣。好像末後還有個對戲目的對子,是兩個字的多,可惜沒有細看。」子云道:「你看道生的詩文,與侯石翁如何?」
次賢道:「據我看,是道翁高於石翁。石翁的才雖大,格卻不高,且系駁雜不純。道翁才也不小,其格純正,卻是可傳之作。就是石翁也很佩服他的。」王恂道:「我們江寧的候石翁麼,他卻自負天下第一才子。據我看來,也不見得。」子云道: ·「才是大的,博也博的,到他那地位,卻也不易。」又說道:“我想戲目頗可作對,譬如《觀畫》就可對《偷詩》,《偷詩》又可對《拾畫》等類,倒也有趣。
我們八個人分着四對,我給你對一個,你也給我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