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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得意洋洋的道:「小徒叫得月,今年十五歲了,唸經唱曲都也將就,就是愛頑皮,我總不許他出門,三老爺不知從何處見他?」富三爺笑得兩眼眯,齊說道:「待我想來。」想了一回,忽然的大笑道:「呸!我記錯了,我認是大悲庵的姑子,實在像得很。」說得聘才大笑,小和尚漲紅了臉。唐和尚笑道:「三老爺取笑。」聘才道:「叫他裝個姑子,卻也看不出來。我們這唐大哥是第一個快樂人,吃的、穿的、用的、頑的,件件都好。」唐和尚道:「阿彌陀佛,出家人有什麼好。我師兄在日把我拘束住了,如今比從前卻舒服些。原先這屋子裡有位田老爺,住了一年,也是天天有相公來的。我偶來走走,師兄便嘮嘮叨叨的說我不該過去。可笑我那師兄,不吃不喝不花,緊緊的守住了那租子,都被他侄兒騙得乾乾淨淨。臨終時一雙空手,身後事都是我辦的。人生在世,樂得吃,樂得頑。三老爺也不是外人,如今出家人都是酒肉和尚,守什麼清規?我生平不肯瞞人,實在吃喝嫖賭也略沾滋味的。」說得富三大笑道:「真是個爽快人。」三人談了好一回。富三見那小和尚生得實在可愛,不覺垂涎起來。又見他與蓉官坐在一凳,彼此交頭接耳的說話。
鐘上已交正午,才見聘才的人來擺桌子,放杯箸。富三道:「你可不要費事。」聘才道:「沒有什麼可吃的。」於是分賓主坐了,富三叫得月也坐了。唐和尚命得月同着蓉官斟酒。富三見果碟小吃已擺滿了一桌,便道:「作什麼,都拿開,留四碟就夠了。」便叫留下山雞絲、火腿、倭瓜子、杏仁。蓉官道:「慢些,慢些!」便搶了一碟橘子,又抓了一把金橘道:「你不愛吃,還有人愛吃呢。」一連上了九樣菜,倒也很好滋味。蓉官夾了一個肉圓颯噻到唐和尚嘴裡,和尚囫圇吞了。蓉官又夾了一個,和尚又吃了。蓉官道:「兩個卵子十八斤,吃葷的不用,吃素的便請。」富三、聘才大笑起來,唐和尚也笑道:「我吃不要緊,你若吃時,可受不住了。不要說是十八斤,就是四兩重一條的,你可吃得下?」說罷伸手過來,把蓉官捏了兩把。蓉官瞪着眼睛,將他氈帽除了,在他光頭上摸了一摸,道:「你們看,像是什麼?」唐和尚道:「很像鷄巴,你愛不愛?」蓉官又將他的氈帽折攏道:「你瞧這個又像什麼?」富三道:「蓉官總是這麼淘氣,別叫唐老爺打你。」唐和尚連忙陪笑道:「不妨,不妨!頑笑罷了,什麼要緊。」便歪轉臉來,湊着蓉官耳邊說道:「就像你那後庭花。我這腦袋,又在你的前面,又在你的後面,給點便宜與你,好不好?」蓉官把氈帽與他帶上,說道:「好個賊禿。」那得月喝了幾杯酒,臉上即紅起來,越顯得嬌媚。富三道:「蓉官,你瞧得月,何等斯文。」
蓉官道:「他好,你敢是想他作徒弟麼?」大家混閙一陣,唐和尚煙癮來了,就在聘才處開了燈,吹一會煙,直到申末才散。
富三進,城又重託了唐和尚,蓉官也自回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還宿債李元茂借錢閙元宵魏聘才被竊
話說聘才送了富三出門,唐和尚即叫人去請他兄弟。聘才剛進屋子,只見李元茂闖將進來道:「今日才尋着你,店舖裡那一家不訪到,原來搬在這裡。」聘才道:「我也搬出來不多幾日,因為有些事情,所以還沒有來看你,並看庾香。」即問:「庾香近來可好?」元茂道:“好是好的,前月王家寫信與太老師,明年二三月間要替庾香完姻了。就是我那頭親事,孫家常來催,本來年紀都不小了。我寫稟帖與老人家,尚無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