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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講得這樣稀奇。”素蘭道:「不是我與你要這包東西,是你眠思夢想的那個人,臨別時留下,囑付我寄與你的,我當是有什麼要緊的東西,不曉得他就將天天所吃的藥包了些。這帕子他想你必認得,叫你睹物懷人的意思。」子玉一聽,心中老大一跳,一面看了看這羅帕,一面想道:「聽他如此說來,難道玉儂有什麼緣故?像是不吉的話。」如此一想更覺一股悲酸,從心裡走到泥丸宮,復轉將下來,竟透出眼鼻之間,已是涕泗淚瀾,忍耐不住,便索索落落的流下淚來。三人看了也一齊嘆息。子玉見此光景,更不敢再問,倒像已經明白一樣,就把帕子拭了一拭,想道:「這藥想必臨終的時候吃的了,故寄與我看。」便覺萬箭攢心,手足無措,只得站起來到外間坐下,想要大哭幾聲,但在素蘭這裡究竟不便,只掩泣發怔。素蘭見此光景,倒悔自己孟浪,又想方纔的話說得竟像玉儂死了,所以觸起他傷心,即忙出來,對子玉講道:「你且不必着急,還等我說。玉儂沒有怎樣,請進屋內坐下,候我細說。」子玉聽了便着急道:「香畹你有話就直說,別這麼半吞半吐的唬人,到底玉儂怎樣?」便又走到裡間來,蘭保、琪官看著他,也有些淒楚。素蘭道:「你細聽著這五月內的事情。」便一五一十的將魏聘才怎樣的來說,奚十一怎樣來閙,他與蘭保怎樣的勸,怎樣的出主意,又怎樣的躲避奚十一,又怎樣的送進華府,臨行時怎樣哭泣囑付,又將不受身價並可靠假出來的話,細細的述了一遍,又安慰了幾句。
子玉聽了,知琴言尚在人間,心便放了一分,停了一停道:「玉儂此去,也就如出塵離世的一樣。」便又滾下淚來,出了一回神,重把那幾味藥看了又看,只認得一樣是芍藥,其餘皆不認識,因對素蘭道:「玉儂寄這幾味藥,必有深意,但不知是什麼藥,你可叫人拿到藥鋪問明,叫他就寫在包上。」素蘭道:「說的是。」就要叫人,琪官道:「不用,跟我的人就認得,他在藥鋪裡當過夥計。」琪官即叫那人進來,把這四味藥給他認,那人看了,便說道:「這味是牽牛,這是獨活,這是芍藥,這是防己。」琪官拿起筆來寫了,卻想不出意思。素蘭道:「他離開了你,便是獨活了,我懂得這一味。」蘭保道:「防己是防自己的身子,好叫你放心。那兩樣實在想不出來。」
子玉含着眼淚道:「玉儂的心事全見于此,這芍藥一名將離,言進了華府是已經離的了。既離了,自然是獨活了。獨活在華府中,難道浮沉俯仰與眾人一樣?自然自己必定小心謹慎,刻刻預防,守身如玉。這牽牛沒有別的解法,必定是七月七日回來,約我來一見,是織女、牽牛相見之期了。」素蘭道:「是極,妙極,你猜的一點不錯,正是這個意思。玉儂的心思,與人不同,他若寫封信與你,猶恐被人看見:且萬苦千愁,也難下筆,倒不如這個意思好。若到七夕,你是必到我這裡來歇一天。我們進去,還要把你今日的情形,講給他聽,也不枉了你這一片苦心。」說說講講,三人殷慇勤勤的安慰,子玉也只好忍耐住了。琪官是與子玉初次盤桓,因見子玉的豐標,十分羡仰,怪不得玉儂心上只有他一人;又看他如此情重,正如新婦須配參軍,只可惜緣分淺薄,會少離多,始信蒼天之磨折人也。
又對子玉,把從前魏聘才同船,一路在舟中下作的模樣講了好些。忽又想起奚十一來,復咬牙切齒的罵幾句。素蘭讓子玉吃飯,子玉心緒不佳,便要早回,辭了一徑回去,車上便覺四肢不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