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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沙沙聲的地方就放了一陣子槍,孩子們也開了槍,可那兩個惡棍卻溜了,我們穿過樹林一直追過去,我想我們根本沒打着他們。他們跑的時候也都放了槍,子彈從我們身邊嗖嗖地飛過去卻沒有傷着我們。他們跑遠了,我們就沒有再追上去,只是下山去叫醒了警官。他們調集了一隊人馬,部署在河岸上,擔任守衛工作。等天亮後,警長還親自帶一幫人到森林去搜查。我的兩個兒子也要跟他們一起去搜查。我很想知道那兩個傢伙是什麼模樣,這樣搜查起來要好辦些。可是孩子,我想晚上天黑你也沒看清他們長相,對嗎?”
「不,我在鎮上見過他倆,還跟蹤過他們。」
「太棒了!說說看——孩子——說出他們的特徵來!」
「一個是又聾又啞的西班牙人,有一兩次他來過這裡,另外一個長相難看,衣衫襤褸——」
「孩子,這就夠了,我們認識那兩個傢伙。有一次在寡婦家後面的樹林中碰到過,他們卻偷偷溜掉了。快去吧,孩子們,去告訴警長——明天早晨再吃早飯吧!」
威爾斯曼的兩個孩子立即動身出發。他們走出屋子時,哈克跳起來,大聲說道:
「喂,請你們千萬別對任何人講是我走漏的風聲!啊,千萬千萬不要說是我!」
「好,你不讓說,就不說,可你總該讓人家知道你的功勞呀!」
「不不不,請不要講!」
兩個年青人走後,威爾斯曼老人說:
「他們不會說出去,我也不會的。可你為什麼不願讓人知道呢?」
哈克沒別的理由,他只是說他認識其中一人,不想讓那人知道是他本人在和他作對,否則肯定要送命的。
老人再次表示要替他保守秘密,說道:
「孩子,你怎麼會盯梢他倆呢?是不是他們可疑?」
哈克沒作聲,心裡卻在精心編造,好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他說:
「您瞧,我是個無可救藥的壞傢伙,至少大夥是這麼說我的,我也不覺得委屈——有時為了想這個問題,好改一改自己,結果弄得睡也睡不着,昨天晚上就是這樣。我睡不着,大約午夜時來到街上,想著這件事,後來走到禁酒的客棧旁那個老磚廠時,我就靠在牆上又在想這樁事情。嘿,真巧這時那兩個傢伙悄悄從我身邊溜過,腋下夾着東西,我想一定是偷來的。一個傢伙抽着煙,另外一個要接火。他倆就停在我前邊不遠,雪茄煙的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藉著火光,我認出了那個長白鬍子、眼睛上戴着眼罩的傢伙是又聾又啞的西班牙人,另外一個傢伙,有點迂腐,衣衫襤褸。」
「雪茄的火光能讓你看清他衣衫襤褸嗎?」
這一問倒一下子難住了哈克。過了片刻後,他又說:
「嗯,這不太清楚——不過我好像是看清了。」
「然後他們繼續往前走,而你——」
「對,跟在他們後面,是這樣的,我想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壞事——他們那樣偷偷摸摸的,實在有點不對勁。我一直跟到寡婦家院子的階梯那裡,站在黑暗裡聽見一個人在替寡婦求饒,可那西班牙佬發誓破她的相,就像我告訴您和您那兩個……」
「什麼,這些是那個又聾又啞的西班牙人說的!」
哈克又犯了一個大錯誤!他一直不想讓老人知道——哪怕是一點點——西班牙人的情況,儘管他十分小心,可那張舌頭就是不聽話,似乎有意給他添麻煩,他幾次都想擺脫窘境,可老人盯着他,結果弄得他一次又一次露了馬腳。隨後老人說:
「孩子,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一根頭毛。相反我要保護你。這個西班牙人既不聾也不啞,你無意中說了出來,現在瞞也來不及了。你瞭解那個西班牙人的一些情況,你想隱瞞?相信我——告訴我吧!請相信我——我不會翻臉不認人的。」
哈克看了看老人那雙真誠的眼睛,過了片刻彎過身去,對著老人低聲耳語道:
「那不是西班牙人,是印第安·喬啊!」
威爾斯曼聽後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片刻後他說:
「現在事情全明白了。你當時說什麼撕開鼻子,把耳朵弄個缺口之類的事情,我當時還以為是你自己故意編出來的,白人們報仇不會這樣做的。可這事是涉及到印第安·喬,那就完全不同了。」
吃早飯時,他倆繼續談論那事,談話中老人說上床睡覺前,他和兒子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提着燈到階梯附近看看有沒有血跡,結果血跡沒看見,倒找到了一大捆子——。
「一捆什麼?」
這幾個字,就像閃電一般快地從哈克嘴中突然脫口而出,他顯得很吃驚,嘴唇發白。他眼睛瞪得溜溜圓,張着口在等回答。威爾斯曼吃了一驚——瞪着哈克——三秒——五秒——十秒——然後答道:
「是強盜作案工具。唉,你怎麼了?」
哈克一下子放鬆下來,微微喘着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如釋重負感,威爾斯曼嚴肅地看著他,顯得迷惑不解,然後接著說:
「是啊,那是捆強盜作案的工具。你好像放心多了。可你剛纔怎麼突然變了色!你以為我們找到了什麼?」
哈克被逼問得夠嗆——老人用質疑的眼光盯着他——他真願用一切來換一個似乎能站住腳的答覆——可就是想不出來怎麼說好——質疑的眼睛盯得他入骨三分——他不知不覺地想出了理由——這由不得他再三斟酌。於是,他硬着頭皮,捏着嗓子說:
「主日學校用的教材,也許是的。」
可憐的哈克顯得十分難過的樣子,不苟言笑,可老人卻開懷大笑,笑得渾身上下直髮抖。最後,他還說這種大笑就等於到手的錢,因為笑口常開無病無災。他接着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