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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燈 - 122 / 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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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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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即日便各約所知,因惠養民是個附生頭兒,所以次日都到碧草軒來。恰好遇著這滑氏正在院裡砧石上大放悲聲。鄧祥來說書房有幾位客候着說話,把惠養民急得一佛出世。向鄧祥道:「你且去,我即速就到。」鄧祥回覆眾賓。惠養民向滑氏道:「你快休哭,我的朋友們都在軒上等我說話,相隔不遠,萬一聽的,我就成不的一個人了。」滑氏那裡肯聽,仍然仰天合地哭道:「你原承許過我要分,你若是早分了,我怎肯把銀子給那殺人賊呀。」鄧祥又到門口道:「程爺們說事情甚急,請師爺作速去哩。」惠養民無計可生,遂道:「你就說,我往鄉裡去了。」鄧祥道:「程爺們知道師爺在家裡,怎的又說往鄉裡去了。」滑氏哭聲愈大,惠養民扯住道:「你今日可殺了我了!」滑氏道:「你殺了我,你還不償命哩!」

鄧祥尚未轉身,只聽得牆兒外說說笑笑,有幾個人走的腳步聲兒響。彷彿是程嵩淑聲音道:「填他個附學頭兒名子,怕他有什麼說。」出的衚衕而去。


  

惠養民原不知尋他何事,卻自覺這些朋友已覷破自己底里,又不敢問來的那幾位是誰,自此以後便得了羞病,神志痴獃,不敢見人。雖請董橘泉、姚杏庵輩用些茯神、遠志、菖蒲、棗仁藥味,也不見好處。

且說惠觀民見兄弟病了,大加着急,每日必到城中探望。

滑氏還天天吵嚷要分。惠養民順手牽羊,也不能再為扎掙,就病中糊糊塗涂也說個分字,話卻不甚分明。惠觀民怕滑氏吵閙,添了胞弟病勢,十分沒有法了,應道:「第二的,你只管養你的玻只要你的病好了,就分了也罷。」回到路上,卻淚如泉湧不止。

這是惠養民終日口談理學,公然冒了聖人之稱,只因娶了這個再醮老婆,暗中調唆,明處吵嚷,一旦得了羞病,弄得身敗名裂,人倫上撤了座位。

此時正當三月盡間,譚家欲再延師長,現有惠養民未去,況且滑氏又不肯回鄉。直到五月端陽,要完束金節儀,算了糧飯油鹽錢,譚家送了角黍,滑氏又看了冰梅,方辭別王氏而去。

自惠養民病後,譚紹聞自己一個人,在碧草軒上獨寫獨誦。

忽一日,只見一個人猛的進了軒中,走到紹聞座前,作了一揖,雙膝跪下,說道:「救我!救我!」譚紹聞慌道:「起來咱商量,須是揀我能的。」那人道:「不難。」此人是誰?待再一回敘明。

有詩贊韓節婦之賢:

嫠婦堪嗟作未亡,市棺此日出內藏。

到今縷述真情事,猶覺筆端別樣香。

又詠韓、滑相連云:


  
貞媛悍婦本薰蕕,何故聯編未即休?

說與深閨啼共笑,人間一部女春秋。

第四十二回  兔兒絲告乏得銀惠 沒星秤現身說賭因

卻說譚紹聞正在碧草軒上看書,一人進門跪下求救。此人是誰?乃是姓夏名鼎表字逢若,外號兔兒絲者是也。紹聞忙攙道:「起來,起來。」夏鼎道:「須你承許下,我才起來。」

紹聞道:「你不起來,我也跪下,也不承許你。」夏鼎只得起來,又為了禮,坐下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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