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人沒有來一而那時又送來了那個不幸的人;午餐後我已經處于一種亢奮狀態;來了這些客人,喝了....茶,....我很快活,卻不料大禍臨頭。當時已很晚了,凱勒爾進來宣佈您的大慶日子,並吩咐拿出香檳來,親愛的深深敬重的公爵,我有一顆心(您大概已經發覺了,因為我是配得到這一點的),我有一顆心,我不說赤膽忠心,但可以說是知恩圖報的,我還以此引以為豪。為了使準備中的聚會更加莊重,我個人也等着祝賀您,我忽然想到去,換下家常便服,穿上回家後脫下的,我這麼做了,公爵,您大概也注意到了我一晚上都穿著制眼。我換了衣服,卻忘了放在家常便服中的皮夾。哦....上帝想要懲罰人的時候,首先剝奪你的理智,真是這樣。直到今天,己經
7點半了,我醒來時,像個瘋子似的從床上跳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抓那件常禮眼,一只是一隻空口袋。皮夾子已音無蹤跡。」
「呵,這真不愉快。」
「確實不愉快,您剛纔找到的合適字眼真是得體,」列別傑夫不無狡黠地添了一句說。
「不過,怎麼會....」公爵若有所思,頗感不安地說,「這可是很嚴重的情況。」
「確實嚴重,您又找了另一個字眼,公爵,為了表示....」
「啊,夠了,魯基揚“·季莫菲伊奇,這用得着找字眼嗎?重要的不是字眼....您認為,您喝醉時皮夾子會不會從您口袋裏掉出來了?」
「可能的。正如您坦率地所說的那樣,喝醉時什麼都有可能,我深深敬愛的公爵!但是,我請您判斷一下:如果換衣服時我把皮夾子抖落出來了,那麼掉下來的東西應該就在那裡地板上。現在這東西在什麼地方呢?」
「您不會把它塞到桌子抽屜裡什麼地方了?」
「全部找遍了,到處都找過了,何況我沒有往哪兒藏過,也沒有開過任何抽屜,這點我記得很清楚。」
「看過柜子裡嗎?」
「第一件事就看那裡,今天甚至已經看了好幾遍了....再說我怎麼會塞到柜子裡去呢,我衷心尊敬的公爵?」
「我承認,列別傑夫,這很使我不安。這麼說,有人在地板上撿了它?」
「或者從口袋裏偷的,二者必居其一。」
「這使我非常不安;因為到底是誰....這就是問題所在。」
「毫無疑問,主要的問題就在這裡,您用詞之確切、表達思想之恰當,分析情況之精確真令人驚訝,公爵閣下。」
「啊,魯基揚·季莫菲伊奇,別嘲弄人了,這裡....」
「嘲弄!」列別傑夫雙手一拍,大聲嚷了起來。
「算了,算了,算了,好吧,我可不是生氣,這裡完全是另一回事....我擔心的是人們。您懷疑是誰?」
「這是個最難知....最複雜的問題!我不懷疑女仆:她獃在自己廚房裡。也不是親生的孩子們....」
「這還用說。」
「看來,是客人中的什麼人。」
「但這可能嗎?」
「這是完全不可能,最大的不可能,可是又必定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同意做這樣的設想,甚至確信,如果是偷竊,那麼不會是在晚上發生的,因為當時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而會是在夜裡或者甚至是在快要到清晨的時候,是在這裡過夜的哪個人干的。」
「啊,我的天哪!」
「自然,布爾多夫斯基和居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我是排除在外的,因為他們沒有進我的房間。」
「這還用說,甚至即使他們走進去過也不會!誰在您那裡過夜的?」
「連我在內,我們有四個人,住在兩個相鄰的房間:我,將軍,凱勒爾和費爾迪先科先生。看來,是我們四人中的一個!」
「也就是三個中的某一個,但是誰呢?」
「我把自己算在內是為了公正,也為了合乎規矩,但是,公爵,您也會同意,我不可能自己偷自己,雖然世上也常有這樣的事....」
「啊,列別傑夫,這多無聊!」公爵不耐煩地高聲說,「說正經的,您幹嗎拖拖拉拉的!....」
「這就是說,剩下三個人,首先是凱勒爾先生。這個人反覆無常,總是醉醺醺的,在某些方面是自由主義者,也就是說到錢袋的事,其他方面帶有的傾向,與其說是自由主義,不如說是古代騎士式的。他在這裡起先是在病人的房間裡,已經半夜裡了才換到我們這裡來,藉口說睡在光地板上太硬了。」
「您懷疑是他?」
「我懷疑過。當我在早晨
7點多時像瘋子似的一跳而起用手貼住前額的時候,馬上叫醒了睡着安穩覺的將軍。考慮到費爾迪先科奇怪地消失蹤影,這一點已經引起了我們的懷疑,我們倆立即決定搜索凱勒爾,他睡得像....像....几乎就像死豬一股。我們完完全全搜了個遍:口袋裏一個子幾也沒有,甚至沒有一個口袋是沒有窟窿的。方格藍布手帕髒得不成樣子。還有一封情書,是哪個女仆寫的,信中向他要錢併進行威脅,再就是您知道的那篇小品文的碎片。將軍認為他是無辜的。為了徹底弄清楚我們叫醒了他本人,好容易才推醒了他;他勉強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張大了嘴巴,一副醉態,臉上的表情是怪誕、無辜的,甚至是愚蠢的,--不是他!」
「哦,我真高興!」公爵高興地嘆了口氣,「我曾多麼為他擔心!」
「擔心?看來,您已經有理由懷疑了?」列別傑夫眯縫着眼說。
「哦,不,我是這麼說說的,」公爵語塞了。「我說擔心,真是愚蠢得可以。列別傑夫,幫幫忙,別把這話傳給任何人....」
「公爵,公爵!您的話在我的心裡....在我心裡深處,那裡就是墳墓!....」列別傑夫把禮服貼在心坎處,激昂地說。
「好,」好!....這麼說,是貧爾迪先科?也就是,我想說,您懷疑費爾迪先科?
「還有誰呢?」列別傑夫凝神望着公爵,悄悄地說。
「哦,是的,當然喏....還會有誰....就是說,我又說錯了,有什麼證據呢?」
「證據是有的。首先,他是在早晨
7點,甚至是
6點多時消失的。」
「我知道,科利亞對我說過,費爾迪先科到他那裡去了一下,說要到....我忘了,到誰那裡,到一個好朋友家去睡個足。」
「是到維爾金那裡。這麼說,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已經對您說了?」
「他一點也沒提及失竊的事。」
「他是不知道,因為暫時我還對此事保密。這麼說,他去維爾金家了;似乎事情沒什麼好奇怪的,一個醉漢到另一個跟他自己一樣的醉漢那裡去,儘管天還剛剛亮,又沒有任何理由。但是這裡卻露出了蹤跡:他走了,卻留下了地址....現在,公爵,請注意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留下地址?....為什麼他繞個彎,特意去尼古拉·阿爾達利翁諾維奇那兒並告訴他『去維爾金家裡睡個足』。誰對他要走,甚至他正是要去維爾金那裡感興趣?為什麼要告訴人家?不,這裡有精妙之處,小偷的精妙之處,這就是說:‘瞧,我故意不隱瞞我的行蹤,我怎麼會是小偷呢?難道小偷會告訴他到哪兒去的嗎?,這是一種想排除懷疑的過分的細心,也就是說,想擦去沙地上的足跡....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深深敬愛的公爵?」
「明白,非常清楚地明白,但是這可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