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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排一大張,梅萊笛斯就在印刷機上把它印出來,等到我為第二天的工作做好拆版工作時,往往已經是夜間十一點鐘了,有時還更晚,因為有時候其他朋友介紹來的零活耽誤了我們的工作。但是我堅決要保持每天排好一大張的速度,甚至有一夜,當我裝好了版以後,我滿以為一天的工作業已結束時,其中有一版一不經心給碰壞了。有兩頁的鉛字就亂成一堆,我馬上拆了版,重新排印,然後才上床睡覺。這種勤勞是我們的鄰居們有目共睹的,我們的名譽和聲望就因此而增加了。
特別有人告訴我:「當人們在商人的夜間俱樂部裡提到這家新開設的印刷鋪時,大家普遍地認為它必然要失敗,因為在城裡已經有了凱謀和勃拉福的兩家印刷鋪了。但是貝爾德博士(許多年以後我和你曾經在他的故鄉,蘇格蘭的聖安得路茲,見到他過)提出了反面的意見,他說:『因為那個富蘭克林的勤勞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當我從俱樂部回家時,我看見他還在工作,第二天在他的鄰居們還沒有起身前他又在工作了。』」這番話給大家留下了一個很深的印象,此後不久其中的一個就提議供給我們文具,要我們代銷,但我們當時還不想經營文具鋪。
我特彆強調和格外直率地提到勤勞這一點,雖然好像我是在自吹自擂,我的目的不外是:當我的後裔讀到這裡,當他們在這個故事裡看見勤勞是怎樣地對我有利時,他們可以曉得這一品德的可貴了。
第19節贖買自由的所需的資金
喬奇·衛勃交了一個女朋友,她借給他向凱謀贖買自由的所需的資金。這時他願意到我們鋪子裡來當一個職工。那時我們沒法僱用他,但是我愚蠢地告訴了他一個秘密,我不久打算開辦一個報紙,到那時我或許可以僱用他。我告訴他我把成功的希望寄託在這樣一個事實上:當時唯一的一家報紙是勃拉福辦的,是一份毫無價值,經營得十分惡劣,而又枯燥無味的報紙,但是他還能賺錢,因此我想一家優秀的報紙一定會賺錢。
我請衛勃不要告訴別人,但是他竟告訴了凱謀。凱謀為了搶在我前面,立即宣佈他自己印報的計劃,並僱用衛勃辦報。我對此很憤慨。因為當時我還不能立刻辦報,為了破壞他的計劃,我替勃拉福的報紙寫了幾篇有趣的作品,總題目是《愛管閒事的人》,後來勃賴諾把它繼續了幾月之久。
這樣廣大人民的注意被吸引到這家報紙來了,凱謀的計劃,經過我們的冷嘲熱諷,遭到了人們的漠視,但是他仍然辦了報,辦了九個月,最多是九十個訂戶,以後他就賤價把報紙出讓給我了。我早就準備好接辦這家報紙,就馬上把它接受過來,在幾年之內,這家報紙變成了我十分賺錢的事業了。
我知道我喜歡用單數第一人稱講話,雖然這時我們還是合夥經營的,這也許是因為事實上全部事業的經營都歸我負責,梅萊笛斯根本不能排字,印刷也不行,而且難得有幾天不喝醉酒。我的朋友們常因為我跟他合夥而表示惋惜,但是我將善處逆境儘量利用而已。
我們的報紙一出來,它的外貌就跟賓夕法尼亞以前的報紙迥然不同:不但字型清晰,而且印刷精美,當時保奈特州長和馬薩諸塞州州議會之間正發生着爭執,我在評論這件事時所作的一些激烈的言論引起了領導人物的注意,使得這報紙和它的發行人常常成為談話的資料,不到幾個星期他們都成為我們的訂戶了。許多人就照了他們的榜樣做,這樣我們的讀者就不斷地增加,這是我會寫點小文章的最初的良好效果之一。另外一個效果是:當那些要人看到了一個能夠動筆的人現在控制了一家報紙時,他們就認為應當鼓勵我,對我施些恩惠。勃拉福這時還在承印選舉票、法律和其他公家的生意。
他把州議會向州長的請願書印得又粗劣又錯誤百出,我們把它重印了,印得又精美又準確,我們寄一份給每一個議員,他們看出了這兩者的不同。這件事就增加了在議會中支持我們的議員們說話的力量,這樣他們就通過把下年度的印刷工作由我們來承印。
我們在州議會的朋友中,我不能忘了上面提到過的漢密頓先生,這時他已經從英國回來了,並且是州議會的議員。他在這件事上大力地支援我。像以後在其他事情上一樣,他畢生對我愛護備至。有一次我替他的兒子弄了五百鎊[富蘭克林原注]。
約在此時,佛南提醒我我欠他的債款,但是他並不催迫我。我寫了一封信給他,坦白地承認我的過失,懇請他再展緩一些時候,他也答應了,一等到我有了能力,我就連本帶息地把它付清了,並且表達了我的謝意。這樣,這一個過失在某種程度上總算改正了。
但是這時完全出乎我意料以外地另外一種困難發生了。梅萊笛斯的父親,按照我們原來的諒解,應當付償我們印刷鋪設備的費用,但是他付了一百鎊,他只能付出這一百鎊,還欠了一個商人一百鎊,這個商人等不及了,就向法院告了我們。我們繳了保釋金,但是我們看到假如我們不能及時地籌措款項的話,法庭不久就得宣判和執行,那麼我們美好的希望將與我們一起遭到破滅,因為他們要把印刷機和鉛字出賣還債,可能還是半價出售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