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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上又有‘當機立斷,殊途同歸’之言,父親決無失算。明娘如有危難,早已明示,也不會令其同來。何不草草推算一下,明娘如若無害,便即先行,以免兩誤。"想到這裡,便平下心去,默運玄機一算,明娘果然無害,並還似有奇遇,心中大喜。
見時候已有耽擱,不敢再留,忙照柬帖上三四兩句偈語,把明娘撇下不管,逕自往大荒山陰無終嶺一路飛去。
飛行了一陣,慧目遙望,最前面無邊雲霧中,已有大山隱現,知將到達地頭。忽見驚濤浩森中,三三兩兩現出好些島嶼,遠近不一,正擋去路。有的煙霧瀰漫,分明有埋伏。鑒於前失,又料盧嫗所設神屏天塹就在前面不遠,益發小心戒備。
一面暗用法寶、飛劍防護,一面正取靈符施為,猛瞥見身前裡許,有一道極長虹影一閃即逝。不等硬闖,晃眼遁光飛過,並無梗阻。料知盧嫗好勝,恐神屏禁制難阻來人,反失聲威,已先知趣撤去。照此情形,前途精怪更難阻擋,必可通行無疑。
霞兒剛把靈符收去,腳底大小島嶼也越飛近。正留神觀察間,倏地狂風大作,陰霾四合,海水山立,白浪滔天,上下四外,更有無數冷雹漫空打來,當時天地混沌,形勢甚是險惡。這類妖怪,俱奉主人所遣,已將到達。因不肯傷害,便將手中禹鼎一指,鼎中九首龍身的怪物立發怒嘯,隨着一片金光霞彩飛舞而出。
那禹鼎本是水怪剋星,霞兒雖無傷害之念,未將陰陽兩道光華放出,物各有制,那些埋伏島上的精怪已然膽顫心驚,望影而逃。隨着霧散煙消,一時俱盡,重返清明。前面本有兩處最厲害的精怪,盧嫗法令又嚴,來人到此,只許敗逃,不許不戰而退,所過之處,依然興風作浪,群起相犯。霞兒見此情形,又覺方纔所料不像,匆匆不暇尋思,就此忽略過去。
仍用前法,全被禹鼎嚇退,紛紛遁回海底,逃竄不迭。沿途未為耽延,只略費了幾次手,便把所有難關一齊飛渡。本來先過南星原,因想盧嫗與父親還有一面之識,一則求她似乎較易,二則明娘如有機緣,必來此地,正與殊途同歸之言相合。先往無終嶺求借到法寶,歸途再往南星原,恰又符了三四兩句偈語。
便不在就近登岸,環山而駛,先往無終嶺繞去。
初意昔年父親曾訪枯竹老人,均未肯見,借寶之事,必最艱難。及至趕到山陰一看,那無終嶺乃大荒山陰最高寒的所在,窮陰凝閉,上有萬年不消的積雪堅冰,雲迷霧湧,亙古不開。適自數千里外所見,天邊濃雲密霧,便是此嶺。雙方素無淵源,對方又住在這等荒寒陰森之地,心性乖僻,不通人情,可想而知。
心方疑慮,哪知事情大出意料。
枯竹老人住在半嶺山坳之中,地圖草率,只有簡略途向,並不詳細。那嶺又高又大,岔道甚多,歧路縱橫,上下密佈,到處都是危崖幽谷。最奇的是外觀大同小異,全差不多,內裡卻是移步換形,形態奇詭,險峻幽深,窮極變化,無一雷同。使人置身其間,神眩目迷,無所適從。
尤其老人所居,更是曲折隱秘,多細心的人也難找到。霞兒又首次到達,見嶺上徑路迴環,暗忖:「這洪荒以來,亙古未闢的東荒嶺,怎會有這些天然山徑?」心中奇怪。正待上去,忽聽腳底不遠有人喚道:"小姑娘,嶺上乃東天青帝之子巨木神君宮闕,冒犯不得。你雖不至于到頂上去,照你這樣走法,難保不誤越靈境禁地。
就是你能夠脫身,何苦慪這閒氣呢?此外全嶺只我一人,自來無人尋我,我也不肯見人。
境物又極荒寒,那神君比我還怪,無可遊觀之處;就有,你也去不得。幸我剛睡醒回來,憐你這好資質,故以好意相告。如是無心經此,年輕人一時好奇,意欲登臨,或是誤信人言,間關來此,有所希圖,這兩樣,全辦不到。最好聽我的話,回去吧。
"
霞兒聽那語聲柔嫩,說得又慢,宛如兩三歲嬰兒。乍聽甚近,細一聽,竟聽不出相隔多遠,語氣卻極老到。知道此山只枯竹老人一人在此隱居,那青帝之子,更是聞所未聞,料無他人。聞聲立即停步,側耳恭聽。
聽完才躬身答道:「賜教的可是枯竹老仙麼?」那嬰兒口音好似奇怪,微「咦」了一聲,問道:「你是何人,難道是來尋我的麼?」霞兒暗忖:「久聞大荒二老最善前知,三萬裡內事,略運玄機,瞭如指掌。就說父親行法隱秘,顛倒五行,也只隱得前半一段。自己連越盧嫗所設關口,連與水怪爭鬥,怎會不知來意?當是明知故問。」心中尋思,隨答道:"弟子乃峨眉山凝碧崖齊真人之女霞兒,奉家父母之命,遠越遼海,專誠拜謁,敬乞老仙指示去仙府的途徑,以便趨前拜見,實為感謝。
「說完,對方停了一停,忽笑答道:」你是齊漱溟道友的令愛嗎?我因生性疏懶,隱此千餘年,總共看過四次外人。每一入定,至少便是二十四年。最多時,還有把兩三次並在一起,藉著入定,到人間走上一遭的。遇到這等入定時,便和死了一般,甚麼也不知道。
所以三十年前,令尊三次訪我,正值我寄神人世,均未得晤。在我實是不知,在他人卻必道我夜郎自大,有意據傲了。
"我那次到人間去,也因劫數將臨,欲往人間多積善功,以謀輓蓋。去時,以為我身外有三十六根神竹禁制,外設天璣迷陣,外人萬難侵入害我法身。再者,素少交遊,向來無人尋我,決可無害。可是臨行之時,一占算,竟然有人來此,我這一切防備,並阻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