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當初傳法人也曾再三告誡。林瑞全仗未習此法以前,曾費多年苦功,用千百凶魂厲魄祭煉而成的這面陰靈旛,做了主幡之用,才能將魔頭勉強制住,否則也是不敢操切從事。五鬼天王尚和陽乃魔教中有數人物,費去不少心力,傷了無數生靈,才得煉成。錘上五鬼,俱是幾個異派有名人物的生魂,雖被怪叫花凌渾解脫一個,只餘四鬼,參上本門妙用傳給魏青,不如本來惡毒,但那魔火也比妖道所煉勝強得多。
加以錘上四鬼本身軀體尚在,又經仙法度化,真靈未昧。凌渾已經許它們以暴制暴,將功折罪,只等功完孽滿,仍和王長子一樣,準其超劫轉世。不似落在原主手裡,永服苦役,終古沉淪。一經施用,無不竭盡尚和陽所賦威力,效忠用命。
比起妖人所驅九魔,本非所屬,強受魔法拘遣而來,只知按照行法人的法力本領施為,與本身無關。這類魔頭名為天魔,實則也是歷劫千年的厲鬼幻化。鳩盤婆教下豢役最多,非精習本門心法,不能拘遣。這幾個只經過鐵姝祭煉驅策,法力尚差。
當初鐵姝因見林瑞虛心結納,苦求傳授,知他初學,法力不濟,一個不小心,妄將本來幾個厲害魔頭拘來,反倒取禍,並還要受師父嗔怪,才把自己常用比較易制的暫借與他,令其到時指名拘遣。雖然威焰稍次,習性殘暴凶惡都是一樣。勝則揚焰助虐;一現敗勢,行法人稍微駕馭不住,得隙便即速遁。一次失敗,再也拘它不來。
如不見機,強為所難,立致殺身之禍。妖人也深知此利弊,及見陣外魔火潮湧而入,妖徒凶魂連那主幡一齊化為烏有,才得想起,已是不及。驚遽中,還妄想驅遣魔頭與敵一拼。
晃眼神光分合之間,敵人業已聚在一起。同時外來四個惡鬼頭顱忽然暴長丈許,在四叢魔火煙光簇擁之下,滿陣飛滾,血盆大口張合不已。所到之處,陣中碧焰齊往鬼口中颼颼吸人,逐漸由盛而衰,由衰而滅。敵人身側首先現出空隙,那九個魔頭也都不知遁向何方,一時都盡。
緊跟着,三個敵人除一個執錘的大漢用一道青光護身,指揮惡鬼吞焰破陣外,另一道人聯合劉泉已將飛劍法寶放起,殺將過來。當時急怒交加,把心一橫,也不再顧忌鐵姝傳授時告誡,先將兩股黑氣飛起,敵住那幾道光華。一面施展妖法,變易陣形,遁出圈外,咬破舌尖,將口一張,飛出一片血光,將四惡鬼敵住。跟着口誦魔咒,拔出佩刀,將右手的中指前指節斷去,往空中一拋,不見動靜。
牙齒一錯,又將五個手指前節連連削斷。此乃最惡毒的血敕令,不到生死關頭,情急拚命,魔頭畏難不到,決不出此下策。斷到第三指上,只聽厲嘯之聲,若遠若近,忽然交作,魔仍未至。斷到第四指上,陰霾頓起,滿陣漆黑,鬼嘯之聲越加獰厲。
說時遲,那時快,妖人抱著拚死之心,下手甚速,第五指節剛化成尺許長一段血光飛起空中,先前九魔倏地怒吼現形,齊張大口朝空中五股血光搶去。為首五魔各搶吞了一股,隨即暴長,比四惡鬼還大得多,同聲厲嘯,向敵人身前撲去。下余四魔不曾到口,徑撲妖人。妖人早有準備,凶睛暴突,手掐魔決,朝着劉泉等三人一指。
四魔立即旋轉,改向三人飛去。
劉、趙二人俱識得這解體降魔之法,比剛纔的魔陣還要凶惡。忙喝:「魏師弟不可輕敵,快來這裡!」九魔已聯翩飛來。方暗道不好,幸那四個惡鬼也跟着暴長,一起攔在前面,將九魔頭來路擋住。雙方各噴火焰血光,惡鬥起來。
勢子一緩,魏青也被二人喚過。只是趙光鬥分出兩道星光敵住那黑氣,餘者各自收轉,仍化成一個光網,將三人通體包沒。剛防衛停當,敵眾我寡,頭撥五魔已有一個脫出圈外,連同後來四魔飛近光外。這次雖不似先前滿陣魔焰如海,但那魔頭俱受禁制情急,無不奮力施為。
趙光鬥所發太乙神雷,終是擊它不退,稍微翻滾,重又撲上,磨牙吐舌,口噴血焰,獰惡非常。有諸寶光護身,趙、魏二人還不怎樣,劉泉傷處受了魔焰感應,又復不支,危殆已極。尤其內中一魔口中所噴血焰,宛如瀑布激射,寶光都被沖蕩。每一噴近,劉泉苦難更重,那奇寒麻癢之氣几乎封閉不住。
幸而趙光鬥也精太乙神雷,發覺以後,特為專注,連珠並發,不使近前,才略好些。還算最厲害的五魔有四個被四鬼迎住,苦鬥不休,未得近前,否則更是凶多吉少。
這次妖人因是背城借一,孤注決勝,不惜以身啖魔,將所得傳授全數運用。魔頭也因受了禁制,凶威暴發,儘力發揮本能,所噴血焰比前大不相同。如非白骨鎖心錘妙用無窮,四惡鬼忍苦惡鬥,妖人所煉魔焰先被惡鬼吸去,轉以資敵,占了幾分便宜,這時再有幾陣魔焰助勢,往寶光外一圍,仍是難於倖免。三人想不到困獸之鬥如此厲害。
挨約刻許工夫,猛聽頭上破空之聲,遙看妖人似知有敵,手掐魔訣,剛喝一聲:「疾!」便聽震天價一個大霹靂,夾着千百團雷火打將下來。只聽轟然厲嘯,雜着一聲慘嗥,連九魔頭和妖人不知去向,似已一同遁走。自己這面四惡鬼也被雷火金光震暈過去,煙光盡斂,頭也復了原形,浮沉空際,生氣全無。
滿地金蛇流走中飛落下兩個少女、一個妙年女尼。三人認得女尼正是前在青螺峪見過的玉清大師,那兩少女卻不認得。忙收法寶、劍光,上前稱謝,各自敘見。才知兩少女中,一是俞允中好友戴衡玉之妹戴湘英,另一個便是臥雲村女主人歐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