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暗示我支持你,去做你大多數人都會訕笑的事,只要你叫我給你勇氣,去與那個全世界都認為比你強的人爭個高下。……還要奢求什麼嗎?這,已經太美麗了!
這是更高層次的「兩人世界」的溫馨。
即使有一天,兩人不得不「各奔前程」,我也不會抱怨命運不公平——我會高興他已建立了半個夢想王國,而我,在與他同行的時候,也不是漸漸踏入我的夢想王國了嗎?
我要謝謝他,謝謝那雙與我同行的手! 欣賞生命今天趙澤華
思考生命是從認識死亡開始的。
最初見到死亡,我還是個沒有經歷過痛苦的天真的小女孩。
一天,正在外祖父種滿花草的院子裡玩「扮家家酒」的遊戲。我的小辮上插幾雜藍紫色的喇叭花,在忙着給自己準備午餐——將呢土裹在葡萄葉子裡做「餃子」。
忽然,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和悲愴的樂聲傳來,我愣了一下,飛快地跑出院子。一隊長長的送葬隊伍正緩緩從門前經過。小驢車嘎拉拉軋過石子路,車上停放著一口黑漆棺材,,還有一座精巧玲瓏的紙房子和一架紡車。後面跟着一大群身穿白粗麻布孝袍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他們腳蹬白鞋,頭戴孝帽,腰間繫着寬寬的白帶子,女人們用手帕矇住臉,唱歌似的長一聲短一聲地哭泣。
我沒有像其他小孩子那樣追着隊伍又喊又跳,就那麼獃獃地站在路邊,頭上還插着幾某藍紫色的喇叭花。這事過去很久,我都不能夠忘記,那樂聲裡所訴說的生命的秘密和悲涼,是那麼深那麼痛地開啟了我小小的心靈。
以後我長大。在
20多年的生命裡,先後親眼目睹了外祖父、外祖母和母親的死亡。他們三人是我最摯愛的親人:母親給了我生命,而外祖父、外祖母撫養了我。
他們都曾在病痛中掙扎良久,然後默默離去,沒有留下一句話。但他們今生所給予我的呵護和愛是那麼久遠地深植在我的生命中。十幾年過去了,留在我心底的依然是一份抹不去的痛楚。
19歲,在一場車禍中,我也經歷了死亡,曾在生與死織成的暗夜裡掙紮了
7天
7夜。當時醫生告訴唯一守候在我身邊的弟弟說我隨時可能死去。
17歲的弟弟不知如何準備後事,他只是哭只是不相信,不吃不睡一直守在我的床前。
活過來以後才明白:死亡就是對這個世界毫無感知,沒有愛沒有恨沒有快樂,當然也沒有痛苦。由此也才徹悟,那愛那歡樂,連同痛苦也都是如此珍貴,因為它標誌生命的存在。
後來,我做了母親。第一次在產院的育嬰室門口看到那麼多千姿百態的小生命。那些天使一樣的嬰兒,有的在安詳地熟睡,有的揮舞粉嫩的小拳頭大哭,好像在抗議沒有經過他同意就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站在那裡我禁不住淚水盈盈:這些生動可愛的小生命不同於死亡帶給我的,他們在我的內心深處激起一種真正聖潔美麗的感覺。我又開始問自己那個久已困擾的問題:生命是什麼?然後我對自己說:生命,就是從出生走向死亡的過程,這一過程有不同的量和質。
隨着閲歷和經歷的增加,那種對於未知死亡的恐懼變得淡薄了,我已知道那是必然,死神同每一個人簽約,沒有人可以違約。但結局一樣,過程卻可以截然不同。我想要說的是,由於我對於生命的愛以及對生命越來越接近本質的認識,我的生命會變得單純明淨。在學會奮斗的同時,我也得到了享受和欣賞生命的自然和美麗,而這些,多半與利慾和物慾無關,沒有利慾和物慾的參與,我也照樣獲得許多快樂。
我喜歡秋夜,靜聽窗外風旋落葉的聲音和秋蟲的低吟,似乎聽一份幽怨,又聽一份安然。喜歡雪後初晴潔白的路和屋頂,喜歡聽屋檐下雪水融化,滴落在鬆軟的泥土裡。喜歡清晨一兩聲婉轉悅耳的鳥鳴,好像整個世界都被喚醒並且變得清新。
喜歡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也同樣喜歡《梁祝》小提琴協奏曲中那份美麗的憂傷。喜歡騎單車從高坡上飛快地下滑,讓清爽的風柔柔掠過面頰將我黑髮向後高高揚起。尤其喜歡在窗外無聲無息飄落細雨的時候,那細緻晶瑩的雨簾給我一種可以遮避的寧靜和安全感,只開一盞檯燈,讓金黃的光暈暖暖地罩着我。再放下白色紗窗帘,擁被讀一本好書,那一刻真覺得做神仙的快樂也不過如此。
喜歡和愛人分飲一小杯紅葡萄酒,喜歡把細長的手指插進他濃密的黑髮,感受他的溫柔和愛意,喜歡和他在寒冷的冬夜裡靜靜相對,在臥室的書桌前,他讀外文我讀詩。夜深了,我會起身為自己也為愛人加衣,再端來一碟巧克力夾心餅,一杯清香的熱茶。彼此相視一笑,那瞬間的美麗便是永恆了。
我並不在意世俗的名利和女人的虛榮,我只把握住實實在在的生活。
讓我告訴你:擁有並懂得珍惜,這就是快樂美麗的人生了。 新娘吳念真
蜜月旅行的最後一個夜晚,妻對即將到來的家庭生活似乎有些擔憂,畢竟除了外;此後她必須和我的母親、弟妹們一起過日子;而家人對她來說終究不像我這樣早已自然且熟悉地相處着。
經過一番撫慰之後,她似乎寬心了些,最後她抬起頭問:“我該怎麼叫媽媽?
「“我們都叫『媽』,不過你可以依你熟悉的稱呼叫。」
「傻蛋,我當然跟着你叫,」她捶了我一拳說:“不過,我可得先練習練習。
「於是從進浴室開始到入睡前,她便一直輕呼着“媽!」「媽!」……臉上閃耀着欣喜且滿足的光采。
歸程中遊覽車在高速公路上拋了錨,拖延了三四個小時,回到台北已過了晚飯時刻。我提議在外頭隨便吃些,但她堅持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