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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抓不住那些奇妙的音符,所以這些音符就越來越奇妙。他常常是聽著音樂安然入睡,莫扎特在輕輕地為他催眠……在矇昧混沌的世界中,有這樣的音樂滲入心靈,會怎麼樣呢?音樂會不會像種子,落進尚未耕耘過的心田中,悄悄地發芽長葉,開出清馨典雅的花朵?我告訴兒子,莫扎特離開人世時,兩袖清風,一無所有,他甚至沒有為自己留下買一口棺材的錢。在風雪中,他被不認識的人埋葬在誰也知道的地方。人們甚至無法在他的墓地上獻上一朵小花。
「他為什麼那麼窮?」兒子的目光裡飽含着困惑和不平。
「因為那時音樂不值錢。」我的回答無奈而黯然。
這時,我們的耳邊充滿了莫扎特的音樂,是他的最後一部交響樂《第四十一交響曲》。那是藍色的海水,平靜地衝洗着沙灘,那是人心和天籟的融和,是超越時空的預言,是不死的靈魂在呼吸,天地間迴響着那永恆的潮汐,無窮無盡……「錢算什麼?」兒子突然喊道,「錢會爛掉,音樂活在人的心裡!」我和妻子相視一笑。在音樂的流水聲中,我們狹小的屋子變得無比寬闊,所有的牆壁都消失了,可以看到最遙遠的風景。莫扎特像一個目光平和的天使,在我們的前方翩翩地飄行。
我們幻想中所有美麗的地方,他都能引導我們抵達…… 母親的復活節禮帽
一個母親的想象力居然有這樣大的魔力,能使孩子的手工小製作產生意想
約瑟夫·蒙寧格 歐陽笑梅
我母親是一個精明強幹的家庭主婦,每天的基本工作就是為一家
9口人做飯、洗衣、採購。她為我們制訂了嚴格的紀律。如果我們
7個孩子中,有誰膽敢踏着重重的腳步去吃晚飯,那麼就會被罰上下樓梯幾十次。媽媽還安排我們幫助她處理日常的家庭雜務。
媽媽相信我們幾個孩子各有自己特殊的本領,這使我們每一個孩子對自己特定的任務都感到十分重要。比如,我大哥邁克有過人的視力,每次媽媽想要瞭解遠處發生的事情時,大哥就會起到像人造望遠鏡一樣的作用。如果哪只風箏被卡住了,二哥約翰的爬高技能總會一試身手。我呢,是我們家那輛老式汽車的嚮導。
媽媽的身材不高,開車既要看清前面的路,又要自測車身兩測與道路邊緣的距離,這對她來說太困難了。因此,只要媽媽駕車,她就會讓我坐到后座上,不時地向她報告車子開過時兩側留下的空隙。遇到轉彎,媽媽總是小心翼翼地讓汽車緩駛過路牌標誌,就像水族館裡的鯨慢慢遊蕩在玻璃水池中一樣。
然而,有能力把全家整理得有條不紊,只是媽媽的一個方面。她豐富的想像力使她在各個方面都得心應手,並且能夠勝任日常生活中的各種事情。媽媽從不相信舞台上表演的魔術。相反,水龍軟管給金屬桶充水的聲音,小樹林邊寂寞開放但執著旺盛的蒲公英,卻讓她感到更有意義和價值。
悠然記得,那時在廚房窗外,媽媽精心設計了一個小花箱,裡面種着羅勒、百里香、歐芹等許多花草。每到春天,一個用筷子做籬笆、多米諾骨牌做花間小徑的微型花園,就會燦然出現在媽媽手中。──當然,其中有用扇貝盛上水當作的池塘,有用高爾夫球座當作的鳥浴缸。天氣轉暖的時候,園中的花草就會蔥蔥蘢蘢地長起來,活像一座美麗的森林。
媽媽
第一次讓我感受到她的魔力大約是在我6歲的時候。快到復活節 了。那天,媽媽一直在集中精力收拾房間,根本沒注意到我戴着一頂自己製作的復活節紙帽回到家裡。那時,我腦子裡充滿了復活節的神秘傳說──白兔、藏紅花,翻來覆去想的就是復活節的遊行。
可是那頂紙帽卻十分平常。它是用一隻紙盤做成。為了體現春天明快的旋律,我特意用紙剪出鮮花、白兔和太陽,把它們全都粘在紙盤的表面。可它仍然顯得那樣平淡無奇。
毫無生氣。我絞盡腦汁,把一枝柔嫩的柳條盤扣在帽沿上,又用綠色的手工紙剪出一棵小樹,用蘇格蘭式的荷葉邊固着在帽上。這樣,只要戴帽子的人低下頭或者彎下腰去繫鞋帶,那棵小樹就會快活地上躥下跳。
我不敢想象媽媽會對這件禮物做出什麼反應。我想,它也許只能和其他許多我帶回家的手工製作一樣,被束之高閣。我也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們都會朝我齜牙咧嘴,愚蠢地譏笑我,然後裝模作樣地把它戴在頭上,責問天底下怎麼會有用紙盤做復活節禮帽的傻瓜。我是
7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對這種事,我早就無動于衷了。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媽媽的反應卻異乎尋常。復活節那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春日,路邊的連翹鮮花怒放,格外引人。媽媽戴着我做的那頂帽子去做禮拜。她做這一切時,沒有表現出哪怕是一絲困窘難堪,倒讓人覺得是在做一件莊重而時尚的事情。
走下汽車的時候,她用別針把帽子別在頭上,把鬆緊帽帶系在頜下,然後穿過那些身着復活節盛裝的男男女女,從容地地走向教堂。我知道我不該要求媽媽把這一切做到底,因此我想她不會就這樣走進教堂。
我至今仍記得,那時,我凝神地看著媽媽,她走得很輕,就像是飄進了教堂。
媽媽沒有看我一眼。到現在我才明白,當時她如果那樣做了,無疑會破壞那種氣氛和情緒。帽頂上的小樹枝在春天的輕風中搖搖曳曳,帽沿上的柳枝互相纏繞,從媽媽的右耳邊垂掛下來。在走進教堂的一霎間,我忽然感受到一種愛的情感,那樣博大和充實,使我無法把目光從媽媽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