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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十字架兩端平伸。
客西馬尼的林園
遠方閃爍的群星,
無意照亮蜿蜒的路程。
小路盤旋在橄欖山,
腳下水流急湍。
芳草地中斷在半途,
後面開始的是銀河路。
亮灰色的橄欖果,
要拚命乘風舉步。
盡頭就是那沃土的林園,
他吩咐門徒留在牆邊:
「我的心萬分悲痛,
你們要和我一同警醒。」
無所不能地顯現神蹟,
他已從容地放棄,
如同拒絶了高利借貸。
如今已經和我們一樣,
無需任何贖買。
遙遠的夜,
已是一片空幻,
茫茫的虛無縹緲間,
只有這一處可住的林國。
眼望這昏暗的虛空,
既無始也無終,
他極力祈求天父,
把這苦林免除。
祈禱減輕了倦怠,
他又一次來到園外。
但門徒已被睏乏戰勝,
紛紛倒在路邊草叢。
他把眾人喚醒:
“天父讓你們與我同在,
卻睡在這裡一動不動。
太子的時刻已到,
他已被賣在罪人手中。”
話音剛剛落下,
出現了流浪的奴僕一群,
他們手持刀劍棍棒,
前面的猶大是帶路人,
準備好出賣的一吻。
彼得拔劍和暴徒對抗,
一人的耳朵被砍落地上。
他的聲音響在眾人耳旁:
“收起你的劍,
刀槍解決不了爭端。
“難道不能請求我的父,
派來無數的天兵相助?
仇敵那時就會四散奔逃,
不會損害我絲毫。
“生命的詩篇己讀到終了,
這是一切財富的珍寶。
它所寫的都要當真,
一切都將實現,阿門。
“請看,眼見的這些
都應驗了箴言,
即刻就會實現。
為了這警喻的可怖,
我願擔著苦痛走向棺木。
“我雖死去,
但三日之後就要復活。
彷彿那水流急湍,
也像是絡繹的商隊不斷,
世世代代將走出黑暗,
承受我的審判。”
(張秉街譯)
附錄
帕斯捷爾納克和他的紅顏知己
藍英年
去年秋天我應邀到俄羅斯遠東大學任教。五年前我曾在這所大學任教過兩年。那時蘇聯開始解體,政治風雲變幻莫測,我被各加盟共和國層出不窮的政治事件弄得眼花鏡亂,整天看報看電視,兩年內竟未讀過一部文學作品,回想起來覺得白白浪費了許多時光。這次決意不看報,不看電視,教學之餘只讀文學作品。一天下課回宿舍,路上碰見五年前結識的一位俄國朋友。他大概覺得我對俄羅斯形勢的興趣不減當年,一見面便把手裡的仍緊急報》塞給我,讓我快回宿舍看。午休時候我隨便翻了一下,是九月十五日的報紙,剛到的,都是競選國家杜馬的消息,剛想放下,一條消息映入眼帘:奧莉加·伊文斯卡妞九月八日在莫斯科逝世,享年八十四歲。我一下子興奮起來,一口氣讀完這篇報道。伊文斯卡妞是帕斯捷爾納克晚年的知音,創作的緩斯。十幾年前在北京翻譯《日瓦戈醫生》的情景立即浮現在眼前。記得譯第十四章《重返瓦雷金諾》時曾激動得幾次擱筆,無法譯下去。暴風雪襲擊曠野中久無人住的住宅,四周渺無人跡,只有四隻狼對著窗內的燈光嚎叫。棲身在屋內的日瓦戈醫生和拉拉陷入絶境,等待着他們的不是逃脫便是死亡。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兩顆相愛的心互相溫暖、支撐。拉拉的原型便是伊文斯卡妞,日瓦戈同拉拉的愛情便是詩意化的帕斯捷爾納克詞伊文斯卡歧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