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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魂 - 71 / 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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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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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不過,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請想象一下我聽到這話以後的那個模樣吧。科羅博奇卡說:『現在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說,『那時他要我在一張假文契上簽了字,扔給我十五盧布鈔票。』她說:『我是一個不會辦事的無依無靠的寡婦,什麼也不懂……』真是一件奇聞哪!您要是多少能夠想象到我那時是多麼震驚就好啦。」

「不過,信不信由您,這裡不單是死農奴問題,這裡還掩蓋着其它的想法。」


  

「說實話,我也是這麼看的,」一般可愛的太太不無驚異地說,而且急欲知道這裡能掩蓋着什麼企圖。 她甚至拖長了嗓門問道:「您認為這裡可能掩蓋着什麼事情呢?」

「您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說實話,我完全被震驚了。」

「只是,我還是想聽聽您對這個問題的想法呀。」

但是一般可愛的太太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只會震驚,要叫她提出什麼中肯的看法,那就免為其難了,所以她比任何別的女人都更需要體貼入微的友情和別人的主意。「那麼,就聽我說吧,死農奴是怎麼回事兒,」各方面都可愛的太太說道,女客聽到這話就全神貫注地諦聽起來:她的兩隻耳朵自然而然地支棱起來,身子也微微抬了起來,几乎離開了沙發,儘管她的身材頗有點份量,但是卻突然變得輕盈了,輕得象一根羽毛,吹一口氣就會飛到空中去。這就象一個愛好帶狗打獵的俄國地主策馬走到樹林後,眼看一隻兔子就要從樹林中被隨從人員趕出來,在這一剎那間,他連同坐下的駿馬和高舉的皮鞭都屏息靜氣一動不動,變得象一團即將引火點燃的火藥一般,注視着迷蒙蒙的前方,一看到那只小獸便要窮追不捨,無論風雪肆虐,任憑銀白的雪花飄打着他的嘴,他的眼,他的鬍子,他的眉毛和海龍皮帽。「死農奴……」各方面都可愛的太太講道。「如何呀,怎麼樣啊?」女客全身緊張地催問說。「死農奴嘛!……」

「哎喲,看上帝面上,別賣關子了!」

“這只是一個幌子,掩人耳目,真正的用意是:他想拐跑省長的女兒。“

這個結論確實是完全出人意料的,在各方面都不同凡響。一般可愛的太太聽完,一時獃若木鷄,面色煞白,白得似死人一樣,這一驚果然非同小可。「哎喲,我的上帝!」她兩手一拍尖聲叫起來,「我可怎麼也沒能想到這點呢。」

「但我呢,您一張嘴,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啦,」各方面都可愛的太太答道。「但是省長小姐受的是貴族寄宿女中教育呀,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這可真叫淑嫻啦!」

“淑嫻什麼!

我聽到她說過那麼一些話,老實說,我從沒有勇氣來重複。“

「您知道,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看到道德淪喪到這種程度,我是令人心痛啊。」

「但是男人們卻為她神魂顛倒哩。 照我看,說實話,我看不出她哪一點……簡直是裝腔作勢,叫人噁心。」

「哎喲,我親愛的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她簡直是一個石膏像,臉上沒有一絲兒表情。」

「哎喲,她可會裝模作樣啦!可會裝模作樣啦!天哪,她多麼會裝模作樣啊!誰教的,我不知道,但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象她那麼會作樣呢。」

「親愛的,她活象一個石膏像,蒼白得和死人一樣。」

「唉,別說啦,索菲婭。 伊萬諾夫娜:她可是拚命地往臉上塗脂抹粉哩。」

“哎喲,您在說什麼呀,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她的臉色象白堊,白堊,地地道道的白堊。“

「親愛的,我那時就坐在她身邊:她臉上的胭脂足有一指那麼厚,象剝落的牆皮一片一片地往下掉。 是她媽教的,她媽就象個狐狸精,將來女兒要勝過母親哩。」

「行啦,行啦,您隨便發什麼誓,賭什麼咒,她臉上要是有一丁點兒,有一絲一毫的胭脂,即使有胭脂的影兒,我情願馬上失去孩子、丈夫和全部家產!」

「哎喲,您這是在胡說些什麼呀,索菲婭。 伊萬諾夫娜!」

各方面都可愛的太太說完,兩手一拍。“哎喲,您今天是怎麼啦,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


  
您真叫我吃驚!「一般可愛的太太說著,也兩手一拍。兩位太太對於差不多在同一時間裡看到的同一事物卻會意見相反,讀者大可不必驚異。 世界上的確有許多東西具有這種特性:一位太太看來,它們是純粹白色的,但是另一位太太看來,卻會是紅色的,紅得似越桔一樣。」我還能舉出一個證據,證明她臉色蒼白,「一般可愛的太太繼續說。」我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時我坐在馬尼洛夫旁邊,曾對他說過:‘您瞧瞧她,臉上多麼蒼白!

‘真的,只有象我們這裡那樣沒有眼光的男人才會為她神魂顛倒。 但咱們的那個迷人精……哎呀,當時他使我感到討厭極啦!

您想象不出,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他令我感覺多麼討厭。“

「對啊,可是就有那麼一些太太對他動了心啦。」

“說的是我嗎,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

您可不可以這麼說,永遠,永遠不能!“

「我並不是說您,好象除了您,就沒有別人啦。」

“永遠,永遠不能這麼說,安娜。 格里戈裡耶夫娜!

請准許我提醒您,我對自己很瞭解;有些太太裝出冷若冰霜的模樣,她們才會暗中起這種念頭哩。“

「那可對不起,索菲婭。 伊萬諾夫娜!請准許我說一句,我可從來沒有幹過這類醜事。別人或許是那樣,我可決不會,請准許我向您指明這一點。」

“您何必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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