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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猶未了,早已是兩個國母,站在朝元殿上。原來褚三看見事勢不諧,呵口難香,請到褚二。褚二卻又搖身一變,變做國母。大家鬼吵做一團,文武百官俱不能辨,只是真聖上、真國母自家心裡明白,只得退回後官而去。一個假國母,一個假聖上,對著百官有許多議論,百官只得唯唯奉承。正在議論中間,只見後殿走出一個小內使,傳一道詔書出去。文武百官還不解其意,褚二心上早已明白了十二分。怎麼這等明白?原來那一道詔書,是欽取包待制進朝問理。褚二神通廣大,知過去未來,故此早已明白了十二分。這一明白不至緊,一口難香,驚動褚一。包待制未及起馬之時,褚一走到朝門外,搖身一變,變做個包待制,帶了二十四名無情漢子,取出三十六樣有用刑具,徑進朝吆吆喝喝,說道:『你們都不要走了,我已牒知城隍,奏請玉帝。今番卻容不得私占。』吩咐取出通天牢裡人犯來。兩個王丞相,兩個施秀才,面面相覷,都指望包待制斷出真假,決不銜冤。哪曉得是個假包待制,做得這等閙哄。“道猶未了,卻是個真包待制來了。剛進朝門之內,假包公就嚷起來,說道:『好妖怪!敢借我名色進朝來騙人麼?』眾人又昏了,辨不得真假。真包公心裡卻明白,口裡不好做聲,想說道:『世上有此等妖魔鬼怪,敢撮弄到朝元殿上來,敢把我老包也來頂替?』轉想轉惱,叫上一聲『惱殺人也!』一轂碌跌翻在丹墀裡。眾人只說是個假包待制,吃了一虧,哪曉得倒是個真的。真包待制認得是個五鼠,借這一躍,真魂徑上西天雷音寺裡世尊殿前,借出金睛玉面神貓來降服他們。過了一會,包待制甦醒,爬將起來,喝聲道:『你這些孽畜,哪裡走哩!』袖兒裡放出一個金睛玉面神貓來,一爪一個,抓翻過來。原來假包待制是個褚一,假國母是個褚二,假仁宗皇帝是個褚三,假王丞相是個褚四,假施秀才是個褚五。五個老褚原來是五個老鼠,五個老鼠就是適來五個值殿將軍,這豈不是東京城裡一厄?」
元帥道:「既是妖怪,怎麼適來國師超度他?」國師道:「他們自從東京遭厄之後,改行從善,聲聲是佛,口口是經,經今又修行了千百多年,已自有了仙體。況兼昨日庫藏之中,若不是他們在裡面看守,豈沒個鼠耗相侵?豈沒有個妖魔用害?有此大功,故此貧僧不得不重報。」元帥道:「國師廣開方便之門,致令妖怪卻得成其正果,這何等的功德!」國師道:「甚麼功德?昔日三祖以罪懺罪,二祖將錯就錯;一陣清風劈面來,罪花業果俱零落。貧僧佛門中原是如此。」
三寶老爺道:「國師倒好,只是咱們的李鬍子還不見蹤影。」國師道:「自有其時。」老爺道:「咱夜來又要見過吸鐵嶺,又不知何如?」國師道:「這一定在吸鐵嶺下有個李鬍子。」三寶老爺曉得國師不打誑語,得了這一句話,日夜裡巴不得吸鐵嶺。哪曉得窗外日光彈紙過,不覺得寶船又行了幾個月,國師問及陰陽官,陰陽官回覆道:「已經共行了十一個多月。」國師道:「是到吸鐵嶺也。」道猶未了,銅柱大王稟說道:「前面已是吸鐵嶺,止差得一日路程了。」
畢竟不知這吸鐵嶺今番是怎麼過,且聽下回分解。
第96回 摩伽魚王大張口 天師飛劍斬摩伽
詩曰:
大漠寒山黑,孤城夜月黃。
十年依蓐食,萬里帶金瘡。
拂露陳師祭,衝風立教場。
箭飛瓊羽合,旗動火雲張。
虎翼分營勢,魚鱗擁陣行。
功成西海外,此日報吾皇。
卻說銅柱大王報道:「前行去吸鐵嶺不遠,止差得一日路程。」國師吩咐徒孫雲谷報上元帥。二位元帥請過天師,議論梢船與否。天師道:「原是國師過來,還要請教國師才是。」同時請問國師,國師道:「貧僧前次過來,費了老大的氣力,不知眼目下何如,待貧僧問他聲兒,看是怎麼?」老爺道:「大海中間,好問哪個?」國師道:「自有問處。」道猶未了,國師只點一點頭。只見有個矮矬矬的老者,朝着國師行個禮,稟說道:「佛爺爺呼喚小神,有何指使?」國師道:「你是何人?」老者道:「小神吸鐵嶺山神土地是也。」國師道:「近日嶺下行船何如?」土地道:「原日這五百里地,水底下都是些吸鐵石子兒,舟船其實難過。」國師道:「古往今來,過了多少,敢可沒有人行麼?」土地道:「雖然是行,卻船用竹釘所釘,或有疏虞。自從佛爺爺經過之後,那吸鐵石子兒都變成金子,任是舟船來往,並無沉溺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