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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鯨記 - 21 / 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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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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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那麼,請你走到那邊那座高樓大廈去瞧瞧那些具有象徵意義的鐵標槍,你的疑問就可以獲得解答。不錯,所有這些富麗堂皇的房屋和花花草草的庭園都是從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撈來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從海底里用標槍戳起。拉起的。阿歷山大先生(原文系HerrAlexander,據百周年紀念版注,係指一八四五年十一月到一八四九年秋季在紐約演出的一個德國魔術家。)可變得來這樣的戲法嗎?

據說,在新貝德福,做父親的都拿大鯨給他們的女兒。分幾條小鯨給他們的侄女兒做嫁奩。你必須去看一看新貝德福的闊綽的婚禮;因為,據說,每份人家都有油池,每夜都毫不在乎地通宵點起鯨腦燭。


  

夏季裡,這城市看了真叫人愛;儘是些美麗的楓樹~形成一條條翠綠金黃的幽道。而到了八月裡,那些華麗豐盛的七葉樹聳入雲霄,象華表一般給路人獻出它們那筆直有如尖頂的簇開的花朵。這是多雄偉的天工!在新貝德福就有許多創世末日所遺留下來的。荒蕪不毛的岩石,重新長出許多燦爛奪目的花壇來。

至于新貝德福的女人,她們可真象紅玫瑰一般鮮艷。但是,玫瑰花只在夏季才盛開;而她們那面頰的美麗的淡紅色卻象七重天裡的陽光似的始終輝煌燦爛。什麼地方能看得到跟她們相媲美的那種鮮艷呀,可說是找不到的,除非是到撒冷(撒冷~耶路撒冷的舊名。)去,據說,在那裡,年青姑娘都發散着那種麝香的氣息,她們那些水手情郎在離岸老遠的地方就聞得到那股香味,彷彿他們是駛近了香氣四溢的丁香群島(丁香群島~即新幾內亞西北方的摩鹿加群島的別名。),而不是到了清教徒的沙漠。

第七章

小教堂

在這個新貝德福地方,有一個捕鯨者的小教堂。就要出發到印度洋或者太平洋去的鬱鬱不樂的捕魚人,禮拜天不上那兒去的,可說為數寥寥。我當然也要上那地方去一趟。

我在早晨第一次散步回來後,又特地為這事情趕到那裡去。天際已經由晴冷又有陽光而變成飄着迷蒙蒙的雪雨了。我裹上那件用叫做熊皮的料子做成的毛茸茸的外套,冒着頂頭的大風雨進發。我走進教堂,但見疏疏落落的一小群水手。水手的妻子們和寡婦們。除了不時傳來的狂風暴雨的呼嘯,裡面瀰漫著一片壓抑着似的靜寂。每個無言的做禮拜者都似乎是故意遠離別人而坐著,彷彿各人的無言的憂傷都是孤立的,無可相通的。牧師還沒有來;這些靜寂的島嶼似的男男女女都坐在那裡,睜着眼睛,望着幾塊鑲有黑邊。嵌在講壇兩側的牆上的大理石碑。我不自以為抄引得一字不差,其中有三塊寫有如下的字樣:

約翰。塔爾伯特紀念碑

約翰。塔爾伯特,于一八三六年十一月一日,在寂寥島附近的巴塔哥尼亞海面,失足落海身亡,終年一十八歲。

他的姊姊特立此碑以為紀念。

羅伯特。朗,威利斯。埃勒裡

內森。科爾曼,沃爾特。坎尼

塞思。梅西,塞繆爾。格萊格紀念碑

上述諸人均為「伊萊扎號」船員,于一八三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在太平洋海面的漁場上被一巨鯨曳去失蹤。

他們的倖免于難的船友


  

特立此碑以為紀念。

故伊齊基爾。哈代船長紀念碑

渠于一八三二年八月三日在日本沿海在其艇頭為一抹香鯨所害。

他的未亡人特立此碑以為紀念。

我抖掉我的冰結得閃亮的帽子和外套上的雨雪後,在靠門邊的地方坐下來,出乎意料的是,我側過頭去一看,魁魁格就在我旁邊。他受到了這種肅穆的氣氛的感染,臉上顯出一股奇特的信疑參半。想探個究竟的神氣。這個野人似乎是在場的人群中,唯一看到我走進來的人;因為只有他不識字,所以不在念牆上那些索然無味的碑文。究竟在這些會眾中,有沒有那些刻在碑上的水手們的親屬,我可不知道;但在捕魚業中,這種沒有記錄的意外事件,本來就是多得不可勝數,而且,很明顯地,在場的女人中,雖然有幾個臉上沒有一種無止的憂傷的裝飾(參閲莎士比亞《哈姆萊特》第一幕第二場八十六行:「它們不過是悲哀的裝飾和衣服。」),但是,我敢斷定,在我面前這些集合在這裡的婦女,一看到這些淒涼的石碑,她們那創傷未癒的心胸,一定會觸景生情,舊恨添新愁。

啊!你們這些有死亡的親屬埋在青草塚裡的人;你們可以站在花叢中指着說~喏,這裡躺有我的親人;你們卻體會不出象這樣鬱積在心裡的淒愴之情。在這些下邊並沒有骨灰的鑲黑邊的碑石裡,是多麼淒愴和空虛!這些不可移動的碑文多麼使人絶望!在這些似乎要嚙蝕一切信念,不讓那些死無葬身之地的人獲得復活的機會的字句中,可顯得多麼空洞無聊,多麼無情無義。這些字句正等於那些立在象島(象島~在印度孟買附近,島上有一大石窟和六個小石窟。)的石窟裡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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