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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7講:四年①,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先人就世②,不穀即位。吾年既少,未有恆常,出則禽荒,入則酒荒。吾百姓之不圖,唯舟與車。上天降禍于越,委制於吳。吳人之那不穀,亦又甚焉。吾欲與子謀之,其可乎?」對曰:「未可也。蠡聞之,上帝不考,時反是守,強索者不祥,得時不成,反受其殃。失德滅名,流走死亡。有奪,有予,有不予,王無蚤圖。夫吳,君王之吳也,王若蚤圖之,其事又將未可知也。」王曰:「諾。」
【註釋】
①四年:指越王勾踐由吳國回國後的第四年,即公元前
486年。②先人:指勾踐的父親允常。
【譯文】
越王從吳國回來的第四年,召見范蠡,向他請教說:「先王去世,我剛繼承王位。我年紀輕,沒有定性,出外就迷戀于打獵,在家就迷戀于飲酒,不考慮百姓的事,只是坐著車和船遊逛。因此上天給越國降下災禍,使越國被迫接受吳國的管制。吳國對於我,壓迫也太過份。我想同你商量,現在報仇可以嗎?」范蠡答道:「現在還不可以。我聽說,上天不肯成全的時候,應該等待天意的轉變。勉強要求的事不吉祥,時機來了不順着去做,也會有災難。不守天時,將喪失威德、身敗名裂,逃亡在外以至死亡。上天有時會奪回已經賜予的東西,有時肯賜予幫助,有時又不肯賜予,請君王不要過早地圖謀吳國。那吳國,遲早會是您的吳國,要是主意打得過早,事情就反而難以預料了。」越王說:「好吧。」
范蠡謂人事至而天應未至
第
238講:又一年①,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吳王淫于樂而忘其百姓,亂民功,逆天時;信讒喜優,憎輔遠弼②,聖人不出,忠臣解骨;皆曲相禦,莫適相非,上下相偷。其可乎?」對曰:「人事至矣,天應未也,王姑待之。」王曰:「諾。」
【註釋】
①又一年:指越王勾踐回國的第五年,即公元前
485年。②輔,弼:指輔佐君王的重臣,君王左邊的叫輔,右邊的叫弼。
【譯文】
又過了一年,越王召見范蠡,向他請教說:「我以前同你商量報復吳國,你說還不可以。現在吳王沉緬聲色,不顧百姓,擾亂民事,違反天時;相信讒言,喜歡倡優一類的藝人,憎恨疏遠那些敢於諍諫的大臣,因此賢能之士隱居不出,忠良之臣精神渙散。其他人都曲意逢迎,國內是非不分,上下苟且偷安,你看現在可以報仇了嗎?」范蠡說:「人事方面是可以了,只是上天還沒有徵兆,君王姑且等一等吧。」越王說:「好吧。」
范蠡謂先為之征其事不成
第
239講:又一年①,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申胥驟諫其王,王怒而殺之,其可乎?」對曰:「逆節萌生,天地未形,而先為之征,其事是以不成,雜受其刑。王姑待之。」王曰:「諾。」
【註釋】
①又一年:指越王勾踐回國的第六年,即公元前
484年。
【譯文】
又過了一年,越王召見范蠡,向他請教說:「前次我同你商討報復吳國,你說還不可以。如今伍子胥屢次向吳王進諫,吳王竟惱怒而殺了他。你看現在可以行動了嗎?」范蠡答道:「吳王失道的行為還剛剛萌芽,天地還沒有明顯表示出什麼徵兆。如果我們現在先去攻打,事情不會成功,反而會連帶一起受害。君王姑且等一等吧。」越王說:「好吧。」
范蠡謂人事與天地相參乃可以成功
第
240講:又一年①,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其稻蟹不遺種,其可乎?」對曰:「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王姑待之。」王怒曰:「道固然乎,妄其欺不穀耶?吾與子言人事,子應我以天時;今天應至矣,子應我以人事,何也?」范蠡對曰:「王姑勿怪。夫人事必將與天地相參②,然後乃可以成功。今其禍新民恐,其君臣上下,皆知其資財之不足以支長久也,彼將同其力,致其死,猶尚殆。王其且馳騁弋獵,無至禽荒;宮中之樂,無至酒荒;肆與大夫觴飲,無忘國常。彼其上將薄其德,民將盡其力,又使之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
【註釋】
①又一年:指越王勾踐回國的第七年,即公元前
483年。②參:即三。古人認為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配合,事情才能成功。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