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可怕打擊的石原,好容易打開眼睛時,轎車已從懸崖上掉了下去。石原悲叫著緊緊抱著座椅。轎車撞著巖石,邊滾落,邊跳了三次。這時的石原想到,身上的骨頭可能已摔碎了吧。
轎車撞在一棵粗大的松樹上,終於停了下來,石原從被摔得一塌糊塗的車子上沒有玻琥的前窗里爬出來,滑落到五、六米外的谷坡下,就失去了知覺。
難於忍耐的炎熱使石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四周如同白晝一般,一片通明。成了廢品的轎牟被熊熊大火包圍著。帶著汽油味的紅黑色的火焰,以燒焦松樹枝的陣熱瘋狂地燃著。
「關根!」想起了朋友安危的石原,條件反射地喊道。他吸了一口氣,像要燒焦肺部的熱氣馬上就襲了過來。
石原爬向燃燒著的汽車,高聲狂喊著關根的名字,沒有任何迴音。
他趕緊向四周搜索,在車門的不遠處,他看到一付血肉模糊的身體。
「關根!」石原慘叫著爬了過去。
關根胸口本已中彈,在車翻滾下懸崖時,身體各部位又都受了重傷。
石原搖晃著關根,一邊高喊著他的名字,半響,關根的雙眼睜開一絲縫。
「報……」
關拫的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關根,你要活下去,像上次那樣,我們一起活下去。」
石原狂喊著,但是,關根的身體已經開始逐漸冷卻,石原喘了口氣,悲憤地背過臉去。
這時,石原聽到從火焰中發出奇異的不強烈的炸裂聲,他慌忙滾動身子,躲開了汽車的爆炸,手掌感到粘糊糊的沾滿了關根身上的鮮血。同時,石原感到一股悶氣涌了上來,就將捲曲著的背對著大火。一邊不斷地吐氣,一邊搖搖晃晃逃離大火。當他被石頭絆倒的同時,聽到了從崖上車道發出的喊叫:
「有一個活的!」
「幹掉他!」
在離燃燒著的轎車大約五十米的崖上車道上,站著三個男子。有兩個拿著手槍,一個拿著卡賓槍。石原不顧一切抬起頭來,看見了被火光映得臉發紅的三個男人。
突然,石原感到他們要開槍,趕忙臥倒在地,那正是一處凹地,剛好連頭一起遮注。凹地救了石原的命,幾個刺客,特別是拿卡賓槍的人射擊技術非常淮確,一瞬間,在石原先前的位置上,不斷地冒起被子彈打著的土灰。
凹地中,石原的身體縮成一團,只好等他們打完。若是他們只像這樣就在上面放槍,那麼,是沒有什麼大的危險的,凹地足以保護自己。
石原抱著這樣的心情臥在凹地裡一動不動。
集中射擊告一段落時,石原從凹地跳了出來。立即有二、三發子彈從他身邊擦過。然而石原沒感覺到,他拔開雙腿不顧一切地飛跑,身上的傷痛一點也感受不到了。
他遠離開了燃燒起來的轎牢,和被火焰照亮的地帶,這時阻擊的子彈常常失去準確性,當石原穿過連綿的灌木林時,射手們就完全失去了目標,只好盲目射擊了。
被狗尾草和小竹劃傷了臉,被刺扎傷了手、腳的石原,跌了幾次跤,終於走到有小溪的谷底。在這裡一點兒也聽不到偶爾仍在盲目射擊的槍彈聲了。
石原爬在溪邊,用溪水把臉冼乾淨,漱了口,水冷得刺骨,然而現在的石原不敢有什麼奢望。
幾個襲擊者絕不敢追到這裡來。天這麼暗,他們擔心若是追到草叢中來,一定會受到有準備的反擊,因為他們認為我是一個刑警。
石原想到自己扮演的身份,不由得又憤怒了起來。
石原突然感到身上痛了起來,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的各個關節,骨頭似乎沒折,但身體表面創傷卻很嚴重。可他仍然掙扎著站了起來,沿著淺谷下了山。每邁出一步,頭就痛得要命。石原終於不能堅持了,就俯身趴在了草叢中,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地他感到身體的力氣有所恢復了,他一摸口袋,裡面有包煙,他拿出來點燃,抽了一口,感到稍微減了點疼痛。他就一邊繼續吸著,一邊思考為什麼被捲進了這種糾紛里。
儘管將下襬較長的皮夾克的衣領立了起來,寒冷的夜風仍無情地紮著石原發燒而又疼痛的身子。石原一動不動地呆了一個小時,然而得到回報的卻是無法忍耐的寒氣。此時,手錶的夜光顯示出早晨五點鐘。
夜空里,寒星似水,他感到身體發冷。
「走吧,走一走身體會曖和的。」想到這裡,他再次站了起來一直走到了山下,步子也逐漸穩當起來。
石原用手拔開小竹和野玫瑰,像爬一樣又登上了斜坡。
斜坡上的國道,來往車輛的前照燈燈光比剛才增加了,至少兩分鐘就有一輛車通過。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會碰上襲擊者乘坐的車吧。石原這樣想到,立刻產生了勇氣「呼呼」地喘著粗氣爬上了公路。
最先碰到的是一輛好像從東京方面返回來的八噸長途卡車。掛著靜岡牌號,響著轟轟聲開了過來。
石原揮著骯髒的手帕,跳到卡車的前方,卡車剎車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音,停在了離石原兩米左右的地方。
「混蛋!你給我當心點兒!」
「你找死蚜!」
卡車的駕駛員和助手從車窗里仲出頭來高聲嚷到。
「對不起,從車上摔下來,是被人從車上丟下來的,能不能讓我搭車到三島?」
石原抬起頭,手搭在駕駛室的窗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