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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路吧,你自己趕上去。我們要下山了。」兩個人笑著先走了。
「嗨,走錯了嗎?(他一口氣衝到岔路上,見到了路碑。)什長,大哥,等等。我錯了。妖精迷了我的路,好傢伙。三步,兩步,一,二,三,四,(追了)我在中間走。不說話。」
暫時,這小子當真就是不說了。
過了一會。經過了一處燒壞了的大房子,在一堵還未完全倒坍的高牆下邊,有一個乾癟癟的老年婦人搭了個小小草棚,在草棚前賣綠瑩瑩的酸李子。
「買。」年輕人停了,想從板帶裡掏錢。
「不能,吃生李子肚子會痛。你吃水太多了。」
「……」
「走!」
走了。回頭還望望那老婦人。捨不得那李子。又說話了。
「這叫什麼村?」
什長不答理,人在前面,吹著哨子,模仿喇叭的行軍曲。
慶慶不做聲了,默默的如在操場時被領頭帶著散步走進的情形,且默默的數「一二」、「一二」。
行過十里中不曾遇到一個人。
行過二十里中無一個村落。行過二十五里太陽快要向一個荒涼小山後下沉時候,三人進了一個小小的青石堆砌的寨堡。看見一匹馬,馬上還有鞍轡。到站了。應當休息了。慶慶歡喜了。
「什長,到了,找好地方喔。有臭蟲是不行的。太髒是不行的。你瞧這裡不錯。是縣分咧。有知事告示。不知道衙門在哪裡?什長,這裡來吧,倒好,掛得有牌。進去吧。(他自己也進那屋子了)老闆,有住處沒有?三個人。一個大木床行了。要乾淨一點。」
出來的是一個中年人。藍竹布長衫,舊得很,彷彿像賣卦人身份,和氣的聲音說:「是鄉親!就住到這裡!請坐!」
坐下了。什長一條,慶慶同那伴當一條,是大白木板凳,很新很粗的還有松香氣味。主人進去取煙取茶。煙來時,客不吸煙,就自己用著。
「尊姓是?」什長問主人。
「張,字問漁,湖南省桃源縣人。」
「喔,真是鄉親!我們通是湖南人。好極了。今天真好。」
「真不容易。三生有幸。幾位是從雲南來了?」
「是的。走十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