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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花狗提起,蕭蕭幾乎已忘卻了這事情。這時又提到女學生,她問花狗近來有沒有女學生過路,她想看看。
花狗一面把南瓜從棚架邊抱到牆角去,告她女學生唱歌的事情,這些事的來源還是蕭蕭的那個祖父。他在蕭蕭面前說了點大話,說他曾經到官路上見過四個女學生,她們都拿得有旗子,走長路流汗喘氣之中仍然唱歌,同軍人所唱的一模一樣。不消說,這自然完全是胡謅的笑話。可是那故事把蕭蕭可樂壞了。因為花狗說這個就叫做「自由」。
花狗是起眼動眉毛、一打兩頭翹、會說會笑的一個人。聽蕭蕭帶著歆羨口氣說「花狗大,你膀子真大」,他就說:「我不止膀子大。」【JP】
「你身個子也大。」
「我全身無處不大。」
蕭蕭還不大懂得這個話的意思,只覺得憨而好笑。
到蕭蕭抱了她的丈夫走去以後,同花狗在一起摘瓜,取名字叫啞巴的,開了平時不常開的口。
「花狗,你少壞點。人家是十三歲黃花女,還要等十年才圓房!」
花狗不做聲,打了那夥計一巴掌,走到棗樹下撿落地棗去了。
到摘瓜的秋天,日子計算起來,蕭蕭過丈夫家有一年半了。
幾次降霜落雪,幾次清明谷雨,一家中人都說蕭蕭是大人了。天保佑,喝冷水,吃粗糲飯,四季無疾病,倒發育得這樣快。婆婆雖生來像一把剪子,把凡是給蕭蕭暴長的機會都剪去了,但鄉下的日頭同空氣都幫助人長大,卻不是折磨可以阻攔得住。
蕭蕭十五歲時已高如成人,心卻還是一顆糊糊塗塗的心。
人大了一點,家中做的事也多了一點。績麻、紡車、洗衣、照料丈夫以外,打豬草推磨一些事情也要作,還有漿紗織布。凡事都學,學學就會了。鄉下習慣凡是行有餘力的都可從勞作中攢點本分私房,兩三年來僅僅蕭蕭個人份上所聚集的粗細麻和紡就的棉紗,也夠蕭蕭坐到土機上拋三個月的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