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自己的僕人和我妻子的女仆早晨可以進屋以外,其他任何時間絶不允許任何人走進屋內。這兩個僕人是可靠的,在我們這裡工作已經相當久了。此外,他們二人誰也不可能知道在我的檔案箱裡放著比一般公文更重要的東西。」
「誰知道有這封信呢?」
「家裡沒有一個人知道。」
「您的妻子一定知道了?」
「不,先生。直到今天上午丟了這封信我才對她說。」
首相讚許地點了點頭。
他說:「先生,我早就知道您的責任感是很強的。我深信這樣一封重要信件的保密問題會重於家庭中的個人情感。」
這位歐洲事務大臣點了點頭。
「蒙您過獎。今天早晨以前我和我的妻子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過這封信。」
「她會猜出來嗎?」
「不,她不會,誰也不會猜出來的。」
「您以前丟過檔案嗎?」
「沒有,先生。」
「在英國還有誰知道有這樣一封信呢?」
「昨天通知了各位內閣大臣有這樣一封信,每天內閣會議都強調保密,特別在昨天的會上首相鄭重地提醒了大家。天啊,過了幾個小時我自己便丟失了這封信!」他用手揪住自己的頭髮,神情極為懊喪,就連他那英俊的面容也變得十分難看。我們猛然看出他是個為人熱忱、感情容易衝動、而且非常敏感的人。隨後他的臉上又恢復了那種高貴的神情,語氣也溫和起來了。
「除了內閣大臣之外,還有兩名、也可能是三名官員知道這封信。福爾摩斯先生,我可以保證在英國再沒有別人知道此事了。」
「可是國外呢?」
「我相信除了寫信人以外,國外不會有人看見過這封信。我深信寫信人沒有通過他的大臣們,這件事不是按照通常的官方渠道辦的。」福爾摩斯考慮了一會兒。
「先生,我不得不問一下,這封信的中心內容是什麼,為什麼丟失這封信會造成這樣重大的後果?」
這兩位政治家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首相濃眉緊皺。他說:「信封又薄又長,顏色是淡藍的。信封上面有紅色火漆,漆上蓋有蹲伏的獅子的印記。收信人的姓名寫得大而醒目....」
福爾摩斯說:「您說的這些情況很重要,值得重視,可是為了調查,我總要追本溯源。信的內容是什麼?」
「那是最重要的國家機密,我不好告訴你,並且我以為這也不必要。如果你能施展你的能力找到我所說的信封和信,你會受到國家的獎賞,我們將會給你我們權限所允許的最大報酬。」
歇洛克·福爾摩斯面帶微笑,站了起來。
他說:「你們二位是英國最忙的人,可是我這個小小的偵探也很忙,有很多人來訪。我非常遺憾在這件事情上,我不能幫助你們,繼續談下去是浪費時間的。」
首相立即站了起來,兩隻深陷的眼睛裡射出凶光,一種使全體內閣大臣都望而生畏的目光。他說:「對我這樣說話...."可是,他忽然壓制住自己的滿腔怒火,又重新坐了下來。有一兩分鐘,我們都靜坐著,沒有人講話。這位年邁的政治家聳了聳肩,說道:“福爾摩斯先生,我們可以接受你的條件。你是對的,只有完全信任你,你才能採取行動。」那位年輕的政治家說:「我同意您的意見。」
「我相信你和你的同事華生大夫的聲譽,所以我將要把全部事情告訴你們。我也相信你們有強烈的愛國心,因為這件事一旦暴露出來,便會給我們國家帶來不可想象的災難。」「您可以放心地信任我。」
「一位外國君主,對於我國殖民地發展很快感到憤慨而寫了這封信。信是匆匆忙忙寫成的,並且完全出於他個人的意見。調查說明他的大臣們並不知道這件事。同時,這封信寫得也很不合體統,其中有些詞句,還帶著挑釁性質,發表這封信將會激怒英國人。這會引起軒然大波,我敢說這封信如果發表,一星期之後將會引起戰爭。」
福爾摩斯在一張紙條上寫了一個名字,交給了首相。
「是的,正是他,這封信不知怎麼丟失了,它可能引起幾億英鎊的損耗和幾十萬人的犧牲。」
「您通知寫這封信的人沒有?」
「通知了,先生,剛纔發了密碼電報。」
「或許寫信的人希望發表這封信。」
「不,我們有理由認為寫信的人已經感到這樣做太不慎重,並且過于急躁了。如果這封信公之於眾,對他自己國家的打擊要比對英國的打擊還沉重。」
「如果是這樣的話,公佈這封信符合哪些人的利益呢?為什麼有人要盜竊並且公佈這封信呢?」
「福爾摩斯先生,這就牽涉到緊張的國際政治關係了。如果你考慮一下目前歐洲的政局,就不難看出這封信的動機。整個歐洲大陸是個武裝起來的營壘,有兩個勢均力敵的軍事聯盟,大不列顛保持中立,維持着它們之間的平衡。如果英國被迫和某個聯盟交戰,必然會使另一聯盟的各國占優勢,不管它們參戰與否。你明白了嗎?」
「您講得很清楚。也就是說,是這位君主的敵人想要得到並且發表這封信,以便使發信人的國家和我們的國家關係破裂。」
「是的。」
「如果這封信落到某個敵人的手中,他要把這封信交給誰呢?」
「交給歐洲任何一個國家的一位大臣。也許目前持信的人,正乘火車急速前往目的地。」
崔洛尼·候普先生低下頭去,並且大聲呻吟了一下。首相把手放在他肩上安慰他說:「親愛的朋友,你很不幸,誰也不能責怪你。你沒有疏忽大意。福爾摩斯先生,事情你全瞭解了,你認為該怎麼辦呢?」
福爾摩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先生們,你們認為找不到這封信,便會發生戰爭嗎?」
「我認為這是有可能的。」
「那麼,先生們,請準備打仗吧。」
「福爾摩斯先生,可是,很難說信一定找不回來了。」
「請考慮一下這些情況,可以想象,夜裡十一點半以前,檔案已經拿走了,因為候普先生和他的妻子從那時期直到發現信件丟失為止,這段時間全在屋內。那麼信件是在昨天晚上七點半到十一點半之間被盜走的,很可能是七點半過一點的時候,因為偷信的人知道信在檔案箱內,一定想儘早拿到手。既然如此,那麼現在信在哪兒呢?誰也沒有理由扣壓這封信。信很快便會傳到需要這封信的人手中。我們還有什麼機會找到信,或是弄清信在哪兒?所以信是無法弄到了。」
首相從長沙發椅上站了起來。
「福爾摩斯先生,你說的完全合乎邏輯,我感到我們確實是無能為力了。」
「為了研究這件事,我們假設信是女仆或是男仆拿走的....」
「他們都是老傭人,並且經受過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