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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憑你自己良好的辨別力就能聯想到我採取的第二個步驟是什麼。我打扮成流浪漢的樣子到喬治爵士住處,結識了他的貼身僕人,知道了他的主人前天晚上劃破了頭。最後我花了六個先令買了一雙肯定是他主人扔掉的舊鞋。我帶著那雙鞋來到斯特裡特哈姆,並核對出。它和那腳印完全相符,一絲不差。」
「昨天晚上,我在那條小道上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霍爾德先生說。
「一點不錯,那就是我。我感到我已經查到了我所要查的人,所以我就回家更換衣服。這裡有一個微妙的角色要我扮演,因為我感到必須避免起訴才不致出現醜聞,而且我明白如此狡猾的一個惡棍一定會看出在這件事上我們的雙手是受到束縛的。我登門找他。開始的時候,自然,他矢口否認一切。但是,當我向他指出發生的每一具體情況以後,他從牆上拿下一根護身棒企圖威嚇我。然而,我懂得我要對付的是什麼人,我在他舉棒打擊以前,迅即將手槍對著他的腦袋。這時他才開始有點理性。我告訴他我們可以出錢買他手裡的綠玉——一千鎊一塊。這才使他顯出一種十分後悔的樣子。「啊唷,糟透了!」他說他已經把那三塊綠玉以六百英鎊的價格賣給人家了。我在答應不告發他之後,很快就從他那裡得到了收臓人的住址。我找到了那個人,和他多次討價還價後,我以一千鎊一塊的價格把綠玉贖了回來。接着我就去找你的兒子,告訴他一切都辦妥了。終於,我在可稱之為真正艱難辛苦的一天之後,兩點鐘左右才上床睡覺。」
「這一天可以說是將英國從一樁公之於眾的大醜聞中救了出來,」銀行家說著站起身來,「先生,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感謝你,但是你會看到我不會辜負你所做的一切。你的本領實在是我前所未聞的。現在我必須飛快地去找我親愛的兒子,為我冤枉了他向他道歉。至於你所談到的關於可憐的瑪麗的事,使我傷心透了。你的本領再大,恐怕你也說不出她現在是在哪裡吧!」
「我想我們可以有把握地說,」福爾摩斯回答說,「喬治·伯恩韋爾爵士在哪裡她就在哪裡。同樣,還可以肯定地說,不論她犯了什麼罪,他們不久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
一天早上,正當我和我的妻子在一起進早餐的時候,我們的女仆送來了一封電報。那是歇洛克·福爾摩斯打來的,電報內容是這樣的:
能否抽暇數日?頃獲英國西部為博斯科姆比溪谷慘
案事來電。如能駕臨,不勝欣幸。該地空氣及景緻極佳。
望十一時十五分從帕丁頓起程。
「親愛的,你看怎麼樣?"我的妻子隔着餐桌看著我說,“你想去嗎?」
「我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多得很。」
「噢,安斯特魯瑟會替你把工作做了的。你最近臉色有點蒼白。我想,換換環境對你是有好處的,何況你又總是對歇洛克·福爾摩斯偵查的案件那麼感興趣。」
「想想我從他辦案中得到的教益,我要不去,那就太對不其他了。"我回答道,“但是,如果我要去的話,就得立即收拾行裝,因為現在離出發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
我在阿富汗度過的戎馬生涯,至少使我養成了行動敏捷、几乎可以隨時動身的習慣。
我隨身攜帶的生活必需豈不多,所以在半小時內我就帶著我的旅行皮包上了出租馬車,車聲轔轔地駛向帕丁頓車站。歇洛克·福爾摩斯在站台上踱來踱去。他穿著一件長長的灰色旅行斗篷,戴着一頂緊緊箍着頭的便帽;他那枯瘦細長的身軀就顯得更加突出了。
「華生,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他說道,“有個完全靠得住的人和我在一起,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地方上的協助往往不是毫無價值,就是帶有偏見。你去占着那角落裡的兩個座位,我買票去。」
在車廂裡,除了福爾摩斯隨身帶來的一大卷亂七八糟的報紙外,只有我們兩個乘客。他在這些報紙裡東翻西找,然後閲讀,有時記點筆記,有時沉默深思,直到我們已經過了雷丁為止。接着,他忽然把所有報紙捲成一大捆,扔到行李架上。
「你聽說過有關這個案子的任何情況嗎?」他問道。
「一無所聞。我有好幾天沒有看報紙了。」
「倫敦出版的報紙的報道都不很詳細。我一直在看最近的報紙,想掌握一些具體情況。據我推測,這件案子好象是那種極難偵破的簡單案件之一。」
「這話聽起來有點自相矛盾。」
「但這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真理。異常現象几乎總是可以為你提供線索。可是,一個越是毫無特徵和氣平常常的罪行就越是難以確實證明它是某個人所犯的。然而,這個案件,他們已經認定是一起兒子謀殺父親的嚴重案件。」
「這麼說,那是個謀殺案了?」
“唔,他們是這樣猜想的。在我有機會親自偵查這個案件之前,我決不會想當然地肯定是這樣。我現在就把我到目前為止所能瞭解到的情況,簡短地給你說一下。
“博斯科姆比溪谷位於赫裡福德郡,是距離羅斯不很遠①的一個鄉間地區。約翰·特納先生是那個地區的一個最大的農場主。他在澳大利亞發了財,若干年前返回故鄉。他把他所擁有的農場之一,哈瑟利農場,租給了也曾經在澳大利亞獃過的查爾斯·麥卡錫先生。他們兩人是在那個殖民地互相認識的。因此,當他們定居的時候,彼此儘可能親近地結為比鄰是很自然的。顯然特納比較富有,所以麥卡錫成了他的佃戶。但是,看來他們還是和過去常在一平時一樣,是完全平等的關係。麥卡錫有一個兒子,是個十八歲的小伙子,特納有個同樣年齡的獨生女。他們兩個人的妻子都已不在人世。他們好象一直避免和鄰近的英國人家有任何社交往來,過着隱居的生活。麥卡錫父子倆倒是喜歡運動的,因此經常出現在附近舉行的賽馬場上。麥卡錫有兩個僕人,一個男仆和一個侍女。特納一家人口相當多,大約有五六口人。這就是我儘可能瞭解到的這兩家人的情況。現在再說些具體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