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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身下樓,夢太迎住眾人說:「你等真要打架?咱們是文打,是武打?」南霸天宋四說:「是文打怎麼樣?是武打怎麼樣?」此時唱戲的方要開台演戲,見下面一陣大亂,正是四霸天跟馬夢太那裡說話。瞧熱閙之人甚多,遇有膽小之人俱皆走了,膽大之人還在這裡瞧熱閙。四霸天有南霸天宋四說:「當初奪廣慶茶園之事,是鐵頭孫四開水澆頭,披刀貫頂,練的甚為出奇,無人敢與他對手,故此我等俱皆去了。今天我同了一個朋友來,家住東海,郎口人氏,姓鄧,名芳,人稱別號八背膀、飛行太保、九傑鄧芳,也在此處練一樣能耐;咱們這也不是打群架。」說:「賢弟過來,見見他等眾人。」見人叢中出來一人,一表非俗,身高八尺,面如白玉,環眉闊目,鼻直口方;身穿藍綢褲褂,薄底快靴;年有三十以外,站當中說:「我是助拳的,你等可不必罵我,可謂了事。哪位姓馬?哪位姓孫?」馬夢太二人回言說:「我等就是。你練什麼?你說吧!」鄧芳說:「我姓鄧,名芳。
我練這樣能耐是天下第一,如你二人或你的朋友能照我這樣練,我等就走,永不上廣慶茶園來擾閙;如若練不上來,你等就此出去,那叫我的朋友在此。」馬夢太說:「你練吧,我瞧瞧是什麼出乎其類的本事!」鄧芳說:「把我的東西拿過來。」
只見有一人拿過五根竹竿,高有六尺,其粗與大核桃相似,就在地下埋有五寸深,離三步遠埋一根,一連五根,俱皆如此。埋好了,見鄧芳說:「我先別練,我先說說,你們聽聽,如有能練的,前來只管練。
我從平地躥上這一根竹竿,在那上頭站着,一點不動,這竹竿一倒,就算我輸了;歪了也不行,偏了也不行,站不住也不行。」說罷,眾觀眾一怔,連馬夢太也是不信,心裡說:「我倒看他練練,看他行不行,簡直的他是竟吹,拿大話嚇唬我。我看他練得了練不了。」說罷,見鄧芳就一撤步,「颼」的一聲,躥上了竹竿,端端正正站在那裡,一點也不動。
馬夢太甚是稱奇。又見他從頭一根竹竿上往第二根竹竿上一縱,站在那根上,仍然不動。馬夢太心中說:“不但練之難,看之就不容易,勁兒大了也不行,勁兒小了也不行,真是第一絶妙的功夫!看起來,天下英雄甚多,從此我不可自滿。古語說的不錯,正是:泰山高矣,泰山之上還有天;滄海深矣,滄海之下還有地。」
正想之間,見鄧芳一縱一縱,一連五根,俱是照樣。大家齊聲喝采。跳將下來,氣不湧出,面不改色,一陣的狂笑,說:「瘦馬馬夢太與鐵頭孫四,你二人可以前來當場練練!」這兩個人默默無言,有心要去練,又不行;有心不練,又當着好些個人。俗語說的不錯:當場不讓故,舉手不留情。
這兩句話是我們說評書說的,要到了鼓兒詞大鼓書,他還混批呢!他說:「當堂不讓父。」這麼要說將起來,連他父親,他都不讓,于禮不通,情理更不通。要是他父親將他送下來,他還要走動人情,將他父親押起來,所以鼓兒詞、野史,乃齊東野人之語也。若要評書這麼著說,就不行了。
當場不讓故,是故舊之交,遇同人在場面之上,有事說話,誰也不讓誰。
閒言少敘,書歸正傳。馬夢太正在游移之際,見鄧芳洋洋得意,大聲說道:「慢說是你等,就是天底下地上頭,有照我這樣練的,他就算是我的師傅了。大概除了姓鄧的,沒有第二個,他連我練的這個名目都叫不上來。」說著,搖頭晃腦的笑嘻嘻在那裡洋洋得意。
正在口出狂言大話,見從北邊樓上跳下了一個老頭兒:身穿青洋縐大褂,漂白襪子,青緞子雙臉鞋;手裡揉着一對核桃;年約七旬以外,面似鍋鐵,重眉大眼,一部銀髯,說:「鄧芳,你說這話也大了,你這功夫沒有練到頭,方會半截,就敢這樣口吐狂言。你練的這個叫『草上飛』,乃是踏雪無陷的功夫。你只會正着練,不會倒着練。我要上去練,不能照着你那樣練法。」鄧芳說:「你還有什麼出奇的本事?你練練我瞧瞧,你再誇口。你別說了回頭不會練!」那位老英雄說:「你這竹竿是東西一溜兒擺着,我從西邊上去,照你那樣練完,我再背着身子往回跳,如果照樣跳回,那才算功夫。倘或倒背身望回一跳,竹竿若是倒了,或者將我摔倒在地,那是我經師不到,學藝不高,我當着大官眾給你磕頭,就算是我輸了。」還有一節,我要練完了,你也照着我這樣練一練,我就給你磕頭,也算你贏了。
說罷,這位老英雄將長衫一脫,連核桃放在桌上,翻身上竹竿上,照他所說俱皆練完,下來將衣服穿好,把四霸天一眾賊人俱皆嚇怔。馬夢太說:「這位老英雄高姓大名?」不知此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顧煥章廣慶園見駕 馬成龍提督衙封官
詩曰:雲驅風急馬蹄忙,吐氣揚眉志激昂。
不怕青雲高萬丈,只要黃卷兩三行。
棘閣門戶無關鎖,茅屋人家有棟樑。
明日廣寒宮裡去,桂花折得幾枝香。
馬夢太問那一位老英雄的姓名,顧煥章在樓上暗中觀瞧,甚是稱奇。回頭一瞧聖主,聖主說:「那邊莫非是顧煥章?自五虎莊分手,朕時常想念於你,今朝可巧在此相遇。」煥章只要聽下面那一位老英雄的姓名,見聖主一說話,慌忙跳下樓來,竟出廣慶茶園去了。下面那位老英雄未留名姓,亦就揚長而去,聖主早就瞧見四霸天帶一夥人來,儘是不法之人,甚是有氣,竟自把戲給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