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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天性就是有貴族氣派」
「夫人,你說的很對。」我懷着和剛纔同樣的目的,又說了一句。
「親愛的鄱凱特先生不能專心致志地侍候鄱凱特夫人,」考埃勒夫人說道,「那可是真太殘酷了。」
聽了她的話後我心中突然想到,要是肉店老闆不專心致志地侍候鄱凱特夫人那才是殘酷呢,不過我沒有說出口。說實話,對待這些人都得見機行事,還是保持靦腆些為佳,以免貽笑大方。
吃飯時,我一面聽鄱凱特夫人和德魯莫爾之間的談話,一面特別小心謹慎地使用刀、叉、匙、杯等等餐具,以免惹是生非。從談話中得知德魯莫爾的教名是本特萊,確確實實是一位準男爵的第二繼承人。我又進一步瞭解到,鄱凱特夫人在花園中讀的那本書是一本關於爵位的書,如果她的祖父也出現在那本書中,她肯定知道確切的時間。德魯莫爾話說得不多,但在我們感覺中他是屬於陰險的一類人,因為他雖然話不多,但一說話就顯得高傲,同時把鄱凱特夫人視為名門貴婦。只有他們自己加上那位馬屁精鄰居考埃勒夫人才對這談話有興趣,我發現即使是赫伯特,臉上也現出痛苦的表情。幸虧有個小僕人進來說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否則他們的談話還不知道要延長到什麼時候。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不幸事件,只不過是廚師想不起把牛肉放在什麼地方了。使我大為驚奇的是,我第一次看到鄱凱特先生聽到這個消息後的行為表現;雖然我感到非常奇怪,可別人的表情似乎都無動于衷,不久我也就和其他人一樣,對此也不以為怪了。剛纔他一聽到這消息,就放下正在切牛肉的刀叉,用兩隻手抓住蓬鬆雜亂的頭髮,看上去要大大地發作一番,想把自己拎起來。他努力想拎起自己,結果徒然,於是漸漸地平靜下來,又開始切起了牛肉。
考埃勒夫人一轉她的話鋒,開始對我拍起馬屁來。最初,我聽得挺高興,但後來她的馬屁拍得越來越大,我的高興勁兒就全都消失了。她像舌頭開叉的蛇一樣游動到我面前,假裝着要瞭解我家鄉和親友情況。間或她也游到對面和斯塔特普攀談起來(不過他跟她說得極少),有時又去纏着德魯莫爾(他也談得不多)。我真羡慕這兩位,因為他們坐在對面,不會像我這樣受她許多的罪。
飯吃完後,孩子們都給帶了進來,考埃勒夫人便運用她的讚詞,稱這一個眼睛美,那一個鼻子悄,還有一個腿生得漂亮這倒是改進他們心智的好方法。孩子們中有四個女孩,兩個男孩,那位寶寶究竟是男是女尚弄不清楚,至于下一個就更不得而知了。芙蘿普莘和米耐絲把孩子們帶進來,儼然似兩名被派去招募孩子兵的現役軍官,現在正帶回銷差。鄱凱特夫人看著這些本該是貴族的娃娃,好像早就應該對他們檢閲觀察一番,可問題在於她實在不知道該拿他們怎麼辦。
「這樣,夫人,把你手中的叉子給我,抱住寶寶,」芙蘿普莘說道,「不能這樣抱,這樣他的頭會碰到桌子下面的。」
鄱凱特夫人接受了忠告之後,便換了抱寶寶的姿勢,於是寶寶的頭沒有碰到桌子下面,卻碰到了桌子上面,「砰」的一聲,使所有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天啦,天啦!夫人,還是我來吧!」芙蘿普莘說道,「來,珍妮小姐,你跳個舞給寶寶看看,跳!」
珍妮是幾個女孩中的一個,也小得可憐,不過她早就有了任務,要照顧其他幾個小妹妹小弟弟。她本來站在我旁邊,這時便走到寶寶面前跳來跳去,真的把寶寶跳得停止了哭聲,而且笑了。於是,所有的孩子笑了,鄱凱特先生笑了(剛纔他又陷入絶境似的兩次用儘力氣抓頭髮,企圖把自己拎起來),我們大家也都笑了,而且歡快無比。
英蘿普宰用手托住寶寶的屁股,把它擺成個荷蘭洋娃娃的樣子,十分小心地放在鄱凱特夫人的膝上,又拿了個胡桃鉗子給寶寶玩,並且告訴鄱凱特夫人要看好,不要讓胡桃鉗子的棲戳到寶寶眼睛,那可不是兒戲,然後又尖聲對珍妮小姐說,要她也照管好寶寶。說畢,兩位保姆離開房間,到了樓梯口就和那位剛纔在這裡侍候大家用膳的小僕人扭打起來。這個小僕人是個放蕩不覊的人,顯而易見在賭桌前輸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