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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 203 / 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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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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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頁

朗讀:

傲生同高義只得且在方丈坐等,見廡廊上下諸僧走走動動,都是伺候祖師師徒出堂。傲生見了,乃向高義說道:「你看諸僧凜凜色貌,伺候高僧,真乃一心誠敬。原來釋門莊嚴,令人起敬起畏,有如此等!」高義道:「對越聖神,如在其上,何異於此。惟能如此,所以降福消災。

吉祥善事,皆由此出。老兄方纔視輕了,心生瑣屑,寧無褻瀆之罪?」傲生此時方纔整容相候,卻存了一個要與高僧辯難道理的心腸,到底笑傲氣局,露在外貌。


  

少時,眾僧人靜室,參謁了祖師,引着二位師父出了靜室,上得殿來,禮聖三匝,退入方丈。卻就有村裡善信人等接踵而來,要求福的,要聽講的,要問疑說怪的,紛紛不等。傲生與高義,只得插在眾中,一概敘禮。

只見道副眼看著傲生氣象不同,若有高出眾中之態。道副乃安然一視,不分彼此。這才見有道高僧,毫無那兩般待人接物的舉動。傲生乃開口問道:「師父們出家,為了生死事大,卻如何瑣瑣屑屑,與世人分剖是非,辨別得失,徒勞爾身,徒搖爾精耶?”道副不答。

傲生又重複笑問。道副乃答道:「為己之生,因以為人之死。蹈於是非得失之間,雖生實死;勞身搖精,雖死卻生。」傲生問道:「即師所言,死今欲求生,則精已搖矣,身已勞矣,自不能為,安能為人?」道副答道:「一種為人善念,萬古長存。」尼總持道:「若是悻悻,只為一己,規模便隘。這隘卻由心,心既不廣,體安能舒?又安可望長存不壞?」高義聽了,便問道:「師父,心卻如何不隘?」尼總持道:「卑以自斂,安舒多矣。」傲生與高義一笑,辭謝出門而去。萬年長老聽聞,乃合掌讚歎道:「二位師兄,明明度脫此善信。

只是昨夜偈語,如何先知他根由,貼在壁間,使自覺悟?」道副道:“長老你特患心不誠、慮不定耳!如心誠慮定,一切事務自現機先。人言知機其神,神豈離了?」

長老萬年聽了,隨稽首謝道:「弟子心明矣。」道副道:「心明卻人有心。此機不在有心。」萬年道:「弟子知無心得也。

道育說:“卻又不在無心。」萬年點首稱讚,道:「我三位師兄,指明弟子靜定中因也。」道副大師乃合掌朗誦諸經,眾各隨念。

只見僧眾鼓鐘相應。經畢,三僧欲退,眾善信中一人,乃上前說道:「小子有一件蹺蹊的事,請問高僧個緣故。方纔也只因聽得高僧說有心無心的道理,我小子生來魯鈍,也不知何為有心,何為無心。只是三年前,偶于夜夢中在一處殿宇內,遇著許多僧俗講論經典,說我小子有五種過惡,若不將五宗善來解釋,便有五般冤孽鬼魅纏繞。

今經三年,卻在此殿宇中會見高僧與眾僧俗,宛似前夢中光景。此夢既驗,只不知五種是何過惡?請問師父,將何善來解釋?」道副答道:「善信自種的惡根,自是心知,我等如何得曉?但不知你夢中是誰說你五種過惡的這一番話?豈有彼此沒有姓名?」這個道:「小子叫做有長,還記得那說我的,若似萬年長老。」道副說:「善信原與萬年有識麼?」有長道:「不曾相識。」道副道:「此因還當問萬年長老。」長老笑道:「有善信自種惡因,小僧如何得知?」道副說:「要知卻也不難。我有前因文冊,師兄沐浴洗心,當授你往善信家一探自知。」萬年道:「小僧洗心滌慮已久,願師只把前因文冊指授。」道副笑道:「前因文冊,久已在有長家堂處放著。


  
師自可查出,何必我小僧指授?若是他家堂不曾放著,便在有長善信身邊搜檢。」說罷,眾各退散。這有長便邀萬年長老到家。長老人得門來,便往他家屋內堂前左尋右看,哪裡有甚文卷?說道:「高僧卻無誑語,那有虛言,叫我家堂處查,哪見甚麼文冊?」便來有長身上搜檢,又無。

乃自己說:「我也是敬信高僧指教,便不曾備細問明。如今只得鋪起道場一個,在他家課誦經文,坐兩日功果,討個報應根因。」即向有長道:「小僧沒處查取前因文冊。當在你堂中修兩日功課,討個根因。」有長依言,乃留長老鋪設壇場燈供,誦經禮懺。到晚,吃了素齋,萬年習靜,打坐堂中。到半夜時分,只見一陣寒風把燈供吹滅。長老也驚醒,靜中朦朧着眼,看那窗外月色之下,五個精靈跳跳舞舞,卻也猙獰。

長老正要查看根因,只得聽他舞跳,卻合縫着眼兒,微微偷視,只見那五個精靈怎生模樣?但見:

一個青臉紅髮,一個查耳獠牙。一個鐵棒手中拿,一個鋼刀腰掛。一個睜着圓眼,五個凶惡無差。跳得長老眼睛花,倒有幾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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