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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禁城內,好去放火殺人的?真是尋死之事。怎地逃得出這龍潭虎窟?」苗龍道:「都是李季文定下計策,離城鐘山風尾林蔣侯廟中,埋伏嘍囉,內外夾攻,因此官軍大敗,殺了他主將一員。」林澹然道:「鐘守淨這廝,貪財好色,謅佞小人,自取其禍,殺之不足為過。可憐這一寺僧人,賢愚不等,盡皆死於非命,這冤孽如何解釋?又殺死官軍若干,朝廷必用大軍至了。」苗龍道:「山寨中兵卒雖精,不過數千,怎生樣敵得官軍,保全得性命方好?」林澹然思了一會,對苗龍道:「這山寨幽僻去處,前後並無接應,又無城廓可據,大隊軍馬一到,如泰山壓卵。倘團團圍住,放火燒山,如何處置?只絶了汲水之道,也是死了。如今沒什麼妙計,三十六着,走為上着。你快回去,教薛判官眾人收拾金銀財物,燒燬寨柵,打發嘍囉散夥。
汝弟兄三個快逃入東魏來,再圖事業,庶免此禍。」苗龍道:「小人來而復去,往返路程遙遠,倘官軍已至,如之奈問?」林澹然道:「這也說得是。待俺揲一蓍,以占凶吉何如。」遂乃焚香點燭,請聖通誠,揲得高卦之九四爻。
看爻辭云:
突如其來如,焚如,死如,棄如。象曰:突如其來如,無所容也。
林澹然大驚,拍案道:「罷了,罷了,此大凶之象。九四臣位也,與六五君位相逼,恃強凌主,猝制君威。是以陽迫陰,剛而犯上,非順德也。過剛太激,取禍必慘。
故焚而死,死而棄,何所容其身乎?正應在下數日之中,主眾人喪身殞命。」苗龍驚惶無措,慌道:「此事恩爺怎地設個法兒解救得麼?」林澹然道:「大數已定,雖諸葛復生,不能救矣。」苗龍道:「既然如此,待小人急急趕去,探看消息何如。」林澹然道:「去亦遲了。
若去必遭其禍。此數應在七八日之間,決有信息。你只在梁、魏交界地方緊要路口等候,必有人到,切不可過界口去。若有人至,即可同到俺莊裡來,再作計議。」苗龍聽罷,兩淚交流,跌足痛哭。林澹然勸道:「哭亦無用,今夜且安宿一宵,明早起程,打聽消息。」苗龍只得收淚在廂房裡安歇。那裡睡得着?翻來覆去,眼也不合,巴不得鷄鳴。
正是:
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捱到五更,起來梳洗,道人已打點飯食停當,伏侍苗龍吃了,辭別林澹然,出了莊門,依舊取路而回,不在話下。
再說薛志義、李秀打發苗龍起身之後,即在寨中親自操練嘍囉,打點器械,分付緊守四面隘口,整頓迎敵官軍。不數日之間,探馬飛報,朝廷發軍五萬,漫山塞野,殺奔前來。薛志義也自預先準備,即分撥嘍囉下山對敵。卻說陳玉、施大用等軍馬已到鐘離郡,將軍屯紮城外,分立五營。
太守邵從仁迎接入城,到公廳相見,設宴相待。陳玉問道:「劍山乃本郡所轄地方,既有大盜,為何不早驅除,以致蔓延日久,恣行殺害?目今天威震怒,欽差下官等前來剿戮,郡守有何良策,乞請見教。」邵太守道:「卑職無能,濫叨厚祿,臨任未久,民情不能盡諸,軍旅之事,一無所知。只是此盜假仁借義,買結民心,其志不小,故卑職請天兵早行除剿。
幸得老大人列位將軍到來,此賊合體,必在指日奏凱矣。」陳玉道:「大軍初臨,未知此盜虛實,明日先着樊先鋒試探一陣,然後用計破之。」邵太守道:「大人主見甚明,正當如此調遣。」當夜席散,送陳元帥等諸將出城回寨。
次日陳玉出令,着樊武瑞先領馬軍五千,步軍一萬,進兵定遠,直搗劍山賊寨。樊武瑞得令,催軍奮勇殺奔劍山來。陳玉等大軍隨後進發。伏路嘍囉,早已報入大寨。
薛志義分付李秀謹守寨柵,自領三千嘍囉,全身披掛,殺下嶺來。兩邊排成陣勢,射住陣腳。樊武瑞立馬于門旗下。只見對陣門旗開處,鼓聲震天,擁出一員賊將。
怎生打扮:
頭戴鑌鐵鳳翅盔,身披鎖子連環甲。騎一匹高頭烏錐劣馬,拿一桿
鐵柄蘸金大斧。那將出陣大叫:「那一個討死的賊敢來挑戰?」樊武瑞驟馬當先,大叫道:「吾乃陳元帥部下先鋒大將樊,奉聖旨特來擒汝這伙小賊。天兵到此,不下馬納降,更待何時?」薛志義大怒:「汝等無道,百姓遭殃。可惡你這班不思盡忠報國,老爺正要興兵弔民伐罪,今日卻自來送死。
快下馬免汝一斧。」樊武瑞大怒,舞刀躍馬,殺過陣來。薛志義橫醮金斧迎敵。兩個一來一往,戰了三十餘合,不分勝負。
樊武瑞暗暗喝彩。二將又鬥了數合,樊武瑞虛砍一刀,撥轉馬佯輸而走,薛志義不捨,趕入陣來。樊武瑞看薛志義來得漸近,背取飛叉,照心窩一叉刺來。薛志義早已看見,側身躲過,遂不再追,回馬跑入本陣。
樊武瑞大喝:「潑賊走那裡去!」放馬趕來。薛志又笑道:「我放你去罷了,如何又來納命?」兩個又鬥四十合,薛志義回馬便走。樊武瑞趕來,薛志義斜拖大斧,拈弓搭箭,看得清切,射一箭來,正中樊武瑞的馬頭。那馬就回跑到門旗邊,負疼前足跪倒,將樊武瑞掀翻地上。
薛志義飛馬輪斧,攔頭便砍,卻得牙將奮死救了性命。薛志義大殺一場。施大用、夏景左右兩校救軍到,接應去了。薛志義得勝,收點嘍囉回寨。
李秀接着大喜,設宴慶賀。